第四十六章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在柳折雲看來還是上山要更累一些，只是不用擔心有失足滑下去的危險罷了。這一路，四周枯枝亂橫，腳下爛葉漩鞋，等到終於攀上山頂，早已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柳折雲的衣袍是仙門法器，難以污濁損毀，只有一雙白靴鞋底沾了些濕泥，要不是外衫不再，臉上又添了血痕，倒也算得上是一派仙風道骨，俊逸溫潤的大好青年。

柳折雲站在山崖邊上，踮起腳向下看了看，只覺得一陣雲霧迷眼，他毫不猶豫，抬腿就要向下跳。凌無君手疾眼快，一把將其拉住。

「你扯我作甚？」柳折雲回頭問道。

凌無君眉頭一跳，道:「吾不扯你，你就跌下去了。」

柳折雲看了看對方，又望瞭望腳下的深淵，瞭然道:「原來你不知道的？」

凌無君奇怪道:「吾不知道什麼？」

「沒什麼，跳吧。」柳折雲說著，反抓住對方的袖子一舉從崖邊躍了下去。

沒有迎來意料之中的粉身碎骨，兩人穿過如幻象般的雲霧，數丈之後，便落到了一片空地上。

柳折雲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回頭看了眼還未反應過來的凌無君，突然覺得他愣愣的樣子怪好玩的，於是伸出手笑嘻嘻的戳了他一下，道:「凌無君，回魂啦，回魂啦！」

凌無君一眨眼睛，先是往四周看了看，隨即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望向柳折雲。

「怎麼了？」柳折雲見他這麼盯著自己，還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伸手一摸，卻只撫到了幾條已然結痂的血痕。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柳折雲指了指自己的臉，好笑道:「我就是個普通的……」

凌無君還不等他說完，便開口打斷道:「普通人？這條路連吾都不知道，你若是普通人又如何能知曉？」

柳折雲連忙擺手道:「別急，別急，氣大傷身！更何況，你就是再急再氣，我也不過真的只是個普通人，橫豎也不會變的。」

「你……」凌無君皺著眉，似乎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於是偏過臉，沉聲道:「既然如此，你的徒弟自己抱便是，吾不管了。」

「哎呀！」柳折雲趕緊哄道:「別啊，哥哥，你看咱們剛剛不還是好好的麼？有些事情不是不能說，是不好說。我知道你急，但你仔細想想，從一開始，我有刻意瞞過你什麼嗎？是不是你想幹嘛，我就陪你幹了？做人，啊不，做鬼是要憑良心的，我……」

「不要說了，吵得吾頭疼。」凌無君閉了閉眼，忍無可忍道。

「好的。」柳折雲很乖的住了嘴，轉題道:「凌無君，你的那個小朋友怎麼還不見下來？」

話音剛落，只見上方的結界面上突然冒出一個巴掌大的黑點，而且還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柳折雲眯眼看了看，緊接著大喝一聲「快躲！」，便拉住凌無君的胳膊飛快地閃到了一邊。

電光火石之際，只聞一聲巨響，兩人原先站過的地方已然被一塊半人高的石頭給砸出了一個巨坑。

卧槽！還好老子反應快，要是沒躲開，還不得被它砸成肉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