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說罷腦中頓時浮現出十四年前，他初認識展飛時，那個蓬頭亂髮，獨自蜷縮在牆角，一臉冷漠的男孩的模樣。

「哦，好……」展昭獃獃地看著白玉堂。

之前可能是他沒有專心去感覺，而這次他靜下神來，白玉堂腦中的影像他果然同樣看得清清楚楚。

假如說之前他對自己的身份還有所懷疑，那麼此時他已經開始有些相信了。

因為這兩年來，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做夢夢到這樣一個少年。

少年雖然總是躺在一張病床上昏睡不醒，但那張慘白的臉龐卻與白玉堂腦海中的這人十分相像，他感覺那就是自己。

白玉堂口落懸河，侃侃而談，展昭一頓飯沒吃多少，他就將他九歲那年碰到展飛之後，在孤兒院中發生的那些事，繪聲繪色地娓娓道完。

而展昭也只顧隨著白玉堂的講述，去探索他已經遺忘的那些光怪陸離的歲月了，早將剛才的滿腹疑問拋之腦後。

但當白玉堂說到他和展飛一起跪地發誓，他要養他一輩子後，展昭終於忍不住道:「應該是你強拉著他和你立誓的吧，他當時根本就沒表態。」

「嗯？！」白玉堂眼光一亮，「你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麼？」

「啊？沒，沒有，我這是猜的。」展昭張口結舌，他總不能說是從白玉堂的腦子裡看到的吧。

「是嗎？」白玉堂一臉狐疑，「你倒是猜的挺準的……」

展昭察覺到了白玉堂的失落，心裡竟生出一抹疼惜，「怎麼？我猜對了？那他，就是那個我之後並沒有跟你走嗎？」

「嗯。」白玉堂點了點頭，隨機又搖了搖頭，「也不是，我們被大哥救出後，你是跟著我們走了，可你在我們家只待了一天，就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帶走了……」

白玉堂一邊說著一邊在腦海中浮現出那日的情景。

他還得那個下午，那是他和展飛被柳雲他們解救後的第二天，在配合有關部門解決了那個拐賣兒童的窩點之後。

他帶著展飛來到了白家，展飛雖不太愛說話，但與他卻是特別投緣。

初到白家，展飛也並沒有像其他小孩那般感到多麼的驚恐和不適。

無論是他拉著展飛將白家裡里外外看了個遍，還是他一直在展飛耳邊誇誇其談，展飛都是那麼安靜地跟在他的身邊，偶爾在合適的時候插上一句或者回他一笑。

白玉堂自小話多，難得有一個人如此願意聽他講話，自然是喜歡的不得了。

他還記得那個傍晚，火紅的夕陽下，他家花園裡那條被一簇簇紫藤花環繞的迴廊中。

展飛就那麼安靜地坐在綠藤纏繞的鞦韆上，手裡抱著他家的那隻白貓，瞪著一雙烏黑的大眼，聚精會神地聽著他在一旁給他講述。

講述他在學校里那些明明很無聊的趣事，講述他如何一拳就打倒三個欺負同學的大個子，講述他一天能收到幾封小情書。

展飛就那麼微微的笑著，靜靜地聽著，突然開口問他，你學這麼多武功，又這麼厲害，將來長大後到底想做什麼？

白玉堂那時候還不知什麼是理想，便隨口大笑著說，我就想當個武林高手，打遍天下無敵手，因為那樣很威風。

而展飛卻搖了搖頭，輕輕笑著說，你不應該這麼想，我感覺你應該像那天救我們的那些叔叔一樣，當一名特種兵，當一個能救人的英雄，如果可以我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就這樣在那個傍晚，展飛與他定下了一個十年的約定，約定十年後，比賽看看究竟誰能率先成為天朝最好的特種兵。

白玉堂向來是爭強好勝，當然是欣然答應，並且在當天晚上，從來也不許人打擾他睡覺的白玉堂，卻留展飛睡在了他的那張大床上，兩人還就此事討論到半夜。

可他沒想到第二天，他放學回來便不見了那人的身影，白錦堂只是告訴他，來了一個男人帶來了展飛母親的消息，然後就將他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