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田亦凡從高檔轎車裡爬出來時，覺著自己剛剛一定是看見了鬼門關的入口，說來也真是巧，前面的車早已不見了蹤影，單單自個兒這輛還沒到轉彎處便炸了。對，沒錯，是炸了。這擺明是針對他。

「先生，您沒事吧？」身前多出雙手，帶著墨鏡的少年髮絲微微凌亂，卻帶著囂張跋扈的少年氣。但又莫名，讓人安穩。田亦凡搖了搖頭，自己可是堂堂正兒八經的刑警，怎麼對這道兒上不黑不白的人……呵，真是被這一件件突如其來的事沖昏了頭。

不待田亦凡伸手，又一聲撕破耳膜的摩擦聲響在耳畔。看來是禍不單行，說不定還是早有預謀呢。轉頭便遠遠望見十幾輛排列齊整的跑車，不用深想也知價格不菲。可他田亦凡對富人的事兒向來不上心，即便多出來的莫名其妙的這些華貴跑車比自個兒坐的多處幾十萬，對他而言，也就是個數兒，沒啥意義。

「呦，我說誰呢……」那方車上下來一行人，高高在上的氣場隔著這片人造的「廢墟」也感受得一清二楚，田亦凡不禁苦笑，怎麼就還沒等到自己緩緩身子。這下，可不是羊入虎口麼？

再回頭，方才車上裹挾自己的兩個少年竟早已將槍上膛，就連司機也從車中不知何時帶出一把叫田亦凡看了都艷羨的特製鋼槍。果然還是為人民服務的人設備最差……

「你們快走吧，他們想要的是我。」田亦凡別過眼，不願看向身邊的人，即便知曉這些個不相幹的陌生人不過是奉命保護自己，可他田亦凡也不稀罕這手到擒來的廉價保護層。換句話說，伯爵惡毒人盡皆知，他……不想拖別人趟這渾水。

身旁的兩個少年紋絲不動，將田亦凡好意勸告全當作是耳旁風，手中的槍直直對著欲行欲近的人，他甚至能想到子彈出槍的暴戾。

不行！

以卵擊石的後果田亦凡不是不知，顧翰已是前車之鑒，自己逃脫不過是萬分之一的僥倖。A伯爵不同他人，是手中握著索命符的惡鬼，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如今這結局，是早晚的事。

湖藍的眼眸溺死多少人，又囚住多少人的魂魄。白色挺拔的西裝服帖順著矯好的身型描摹，A伯爵向這方走來，像是帶了一個世界。一個浸滿鮮血，氤氳著無盡腥味的世界。

「幾日不見，甚是想念啊。」到底是對方先開了口，A伯爵金邊面具下眼角微微上挑，看起來心情不錯。說罷，又在身旁人的耳旁輕道：「中文是這麼說吧？」

對方的眸色淺淡些，少年氣更足幾分。這熟悉的人，田亦凡記憶尤深，還是依舊裝模作樣地紳士。

「伯爵，是的。」托德沉眸回言，嘴角隨著語氣也上揚幾分。直到今日，從伯爵手下逃出的人屈指可數，即便有幸脫離，也無一好下場。雖說這姓田的不過螻蟻爾爾，可依伯爵驕傲，定不會容許如此幹犯。

「呸，你個洋鬼子拽什麼中文，老子告訴你，要殺要剮給個了斷，少在這兒瞎……」

「嘣——」

田亦凡出口的髒話被槍聲打散，摔在地上碎裂成幾片。遲鈍的痛覺自耳旁緩慢爬至頭頂，麻木感痛感混雜一起，直衝神經。身邊的兩個少年顯然未曾預見到伯爵會有此般舉動，甚至無人看清對方舉槍的動作。

A伯爵徑直向著田亦凡走來，半個身子還在車裡的田亦凡瞬時只覺天旋地轉，隨後頭頂的刺痛更強烈幾分。身前多出的身影，是做夢都想殺死的人。這樣仰望的感覺，真是令人作嘔。

「怎麼躺了幾天，還是沒學會禮儀啊。是該帶回去好好練練。」伯爵盯著地上不住喘息的人，側著頭像是在思考著何事，隨後又沖著身後的托德開口，「托德，到時候還是你帶吧，我看這小子別人也管不住。」

「嗯，屬下明白。」托德微微低頭，怎麼看也像是一副畢恭畢敬的舔狗模樣。

田亦凡輕哼出聲，不屑笑出聲來：「這位爺本事真大，想怎麼著兒就怎麼著兒，老子告訴你，老子今兒死不死這兒，是老子的事兒！」說著強撐起身子，大腿根兒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甚至蓋過耳旁的疼痛。田亦凡只覺自己被帶刺的藤蔓死死纏住，又還是不肯鬆口說句低聲下氣的話。

「你休想對他動手！」少年彷彿此刻才緩過神兒來般，槍口又對著伯爵抬了幾分，一時之間，三支槍皆對著看似纖塵不染伯爵。

眾矢之的倒是一副慵懶的姿態，抿唇輕笑：「新人吧？」

「你把他們放了，我知道你是為我來的。」田亦凡好生立起身子，卻仍是在身高上低人一頭，硬撐出的氣勢頓時矮下去幾分。

A伯爵笑出聲來：「哈哈！你小子把自己放得挺高啊！」

憑著本能，田亦凡摸向腰間，卻是空空如也。這可怎麼辦，一開始就輸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田亦凡不由抬高了音調，話尾不易被發覺的顫抖被A伯爵聽得一清二楚。

摸槍的動作落在A眼中，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般。這小子直到現在還沒認清事實，不過轉念想想，也正是這傻裡傻氣讓他竟不想將這不速之客一槍斃命。

「不想幹什麼。」語氣輕飄飄，A伯爵抬了眉角，掏出支煙點燃。煙霧繚繞。

「就是看你資質不錯，我向來是識才之人，想給你更高的平台而已。至於你說放他們三個……」深吸了口，煙草的氣味剎那瀰漫在鼻腔，A很久未曾這般心情舒暢，「你只要跟我回去，都好說。」

「不可能！」田亦凡摸的向面前的人撲過去，接連幾聲槍響亂作一團，分不清是哪方先動了手。

「呵，性子還挺烈。」摔坐在地的A卻不顯狼狽，抹去唇邊滲出的幾絲血，好久沒遇上個這麼個冤家。純白的西裝沾染了塵土之氣，伯爵起了身，不耐煩扯扯領帶，扯動一邊唇角，笑中透著邪魅：「呦，可以啊。你這算得上是『英雄救美』？」看著頹然倒地的田亦凡，不知為何，竟有些煩躁。

「嘭、嘭——」

托德睜大了眼，身旁與自己身著相同衣衫的人仰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