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久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會兒上了天堂一會兒下了地獄。他像一個虛無的靈魂長出了肉身，感受到了冷暖與疼痛，他是那麼真實的活著，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於是，他不想醒來。

這種感覺很熟悉，曾經幻想的只要安穩的睡著就不再醒來，就是現在這樣。

許煜靜靜地看著懷裡熟睡的男人，忍不住就加了力道將人抱的更緊，看到林漠久有些不適的皺眉才漸漸放鬆下來。

他有很多次都是如此，在林漠久不知情的情況下看著抱著。

第一次是林漠久被別人算計著了道，他忍著自己的衝動幫林漠久解決需求，然後看著林漠久漸漸睡去。

第二次是林漠久去酒吧喝醉，說了很多讓他開心又摸不著頭腦的話，那時候他覺得林漠久的心裡是有他的，就是不知道林漠久在逃避著什麼。

這是第三次，是他最衝動但絕不會後悔的一次，終於讓他用最強硬的手段得到了林漠久。

腦海里設想了無數種林漠久醒來會發生的狀況，憤怒不竭、大打出手、惡語相向到再也不聯繫，卻沒想到平靜到可怕。

星子般的眸子失去了以往的光彩，蒼白地看著天花板，平靜到除了呼吸，連看他眨眼都是一種期盼。

「阿久，醒了？餓了沒，我去給你做飯？」許煜修長的手指描繪著林漠久的鼻尖兒和嘴唇，眼裡滿是愛戀。

林漠久沒有任何回應，連眼珠都不曾轉動一下，兀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

身體醒了，但他的靈魂還沒有清醒。

許煜似乎發現了不對勁兒，單手撐起上半身，觀察著林漠久的反應。

「阿久，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所以不想理我？」

空氣中依然毫無波動。

「阿久，你說話好不好，我錯了，你起來打我罵我都行，只要你回答我一句。」

林漠久的不給許煜任何回應，像極了一個無任何意識的植物人，這讓許煜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強迫讓他的心靈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阿久，對不起對不起，昨天都是我的錯，我混蛋」許煜一邊念叨一邊慌亂的找手機，準備給私人醫生打電話。

「許煜。」

床上的人終於有了聲音，只是眼睛的方向仍然在天花板上。

「我在我在，阿久！」許煜忙握住林漠久的手，期許著接下來的話。

林漠久的聲音繼續，如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機械地問著:「為什麼。」

許煜將林漠久的手背放在唇邊，對於這個問題他需要怎麼回答？因為太愛了所以忍不住要得到，因為看到別人的覬覦他就恨不得發狂。

這些都是借口。

林漠久也沒繼續追問，一直等著許煜的答案。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很清楚，越清楚就越氣憤他沒有推開許煜，那是他無數次堅守的底線，在許煜面前竟然不堪一擊。

像許煜無數次的告訴自己，要認清自己，難道這就是真正的自己嗎？

最想要的其實是躺在下面，享受別人的愛撫，感受別人給自己帶來的滿足。

「對不起阿久，是我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不該強迫你做不願意的事，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以後我一定徵求你的同意好不好？」

林漠久的表現讓許煜害怕，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明明之前還說不後悔，這會兒就自打嘴巴。但如果再來一次，他肯定還是會做這樣的選擇，林漠久彷彿是他的半邊心臟，少不得。

林漠久出奇的冷靜，安靜地聽許煜說完，問道:「幾點了。」

許煜愣神了兩秒，這畫風轉的有點快，他都還沒搞清楚林漠久現在的狀況。

看了看時間，許煜報了給了林漠久，卻聽到林漠久平淡地說了一聲:

看來我上班要遲到了。

然後從容的起身，在地上撈起自己的衣服穿起來。

許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林漠久因為襯衣的紐扣壞了好幾顆而扣不上，拖著還有疼痛感的身體將許煜撲倒在床上，一拳打在了許煜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