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林漠久抱著一顆清醒的頭腦將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全都縷了一邊，林廣遠和他說的那些話他都記在了心裡，但他不能認同。

更加不會聽從。

當天晚上林漠久就出院了，沒有去林家，也沒有去秦桑家，而是林漠久自己的公寓。

許煜已經沒住在這裡，程夢婉也讓許煜接走，秦桑換了大門鑰匙，將林漠久接回來。不過，他卻沒打算走，卧室里不止有林漠久的東西，秦桑的東西也隨處可見，顯然是要住下來。

明明是自己的家，卻顯得那麼陌生，曾經屬於許煜的位置全被秦桑的東西佔有，林漠久很生氣。

許煜彷彿已經成為他的逆鱗，一觸便會爆發。

「什麼意思？」林漠久看著衣櫃里秦桑的衣服，頭也不回地問身後的秦桑。

「以後我會和你一起住，如果你願意，我們還可以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像一對福祉的情侶那樣。」秦桑站在林漠久身後半米處，只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林漠久。

「我不願意。」林漠久厲聲打斷秦桑，轉身對視，「在醫院的這些天我不予你計較，可你是掌控不了我的，秦桑，廣林算是送你了，還請你離開我的生活。」

秦桑抿了抿唇，眼裡是林漠久看不懂的幽深。然後拉出一抹笑來，有些詭異的出了房間，走進廚房。

林漠久覺得很無力，他的反抗在任何人眼中都是笑話，因為毫無意義。秦桑怎麼可能說離開就離開，如果真的要離開，相信在醫院的時候就不會對他百般忍讓和照顧。

林漠久進浴室洗澡換衣服，胸口上的疤痕是這次車禍留下的，有些猙獰，醫生說最好沾水，可他已經很久沒洗澡了，這讓他難受。

換好棉質的居家睡衣，林漠久站在鏡子前發獃。林漠久實在不知道秦桑喜歡他哪一點，說一見鍾情實在太過虛偽，他的冷淡讓任何人都敬而遠之，除了這張臉，這張臉還是和以前一樣，車禍傷了他的身體卻保留了這張完好的臉。

如果這張臉毀了，秦桑還會對他這麼執著嗎？

有一瞬間，林漠久想要毀掉鏡子里的這張臉，可他不敢，如果他真這麼做了，那許煜還會喜歡他嗎？

一個醜八怪，肯定沒人會喜歡。

秦桑在外面敲門，「漠久，吃飯了。」

林漠久收斂心神，開門出去，對秦桑的話置若未聞，直接上了床睡覺。

秦桑在床邊站了很久，林漠久像是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嘆息，然後是燈被關上，房間的門被掩上。

這樣也好，他不想看到秦桑，更加不想吃秦桑做的東西。林漠久掀開被子，從床頭的櫃子里拿出寫滿英文的白色藥瓶，倒出兩粒幹吞進肚，然後又回到床上躺下。

林漠久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以至於在清晨醒來時發現秦桑抱著他睡在旁邊，心裡的火氣頓時表現出來。

林漠久掀開被子下床，卻被秦桑一把抓住壓在床上。

低沉的嗓音，像他們曾經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還早，再睡會兒吧。」

「秦桑，放開我。」

林漠久本身就沒秦桑的身體健壯，這次的車禍讓他消瘦了許多，體力自然更差，想要反抗只是徒勞。

「你看，我們現在像不像以前，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到對方。」秦桑將林漠久緊緊抱住，將臉埋在林漠久的後頸，「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會永遠對你好，我們就這樣永遠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悶悶的熱氣噴灑在林漠久的頸窩，掙脫不開的林漠久身體微微顫抖，似在隱忍。

「你不說話也行，咱們就這樣過一輩子，我說，你聽。」

林漠久不知道自己的臨界點在哪裡，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能忍受秦桑這麼久，但一聽到永遠這個詞，他不能再沉默。

像上次在醫院，他的行為很荒唐，但是他的自控能力只存在於意識。

林漠久低頭，一口咬在秦桑的小手臂上，睡衣很薄，林漠久甚至能感受到屬於肌膚的溫度。

秦桑悶哼，手臂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神經一顫，然後將林漠久抱得更緊，彷彿這樣能緩解身體上的疼痛。

他說：「漠久，我知道你埋怨我，可我離不開你，我不能放手，無論你做什麼只要你能解氣，我秦桑絕無半句怨言。」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隱忍中帶著堅決，差點失去理智的林漠久突然就想去了許煜。有一段時間，許煜也是這樣，靠在自己的耳邊低低訴說。

「許煜？」林漠久茫然，牙齒一松看著空氣叫了一聲。

這個名字總是能輕易激怒秦桑，特別是當林漠久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秦桑翻身於林漠久的眼睛對視：「看著我，我是誰？」

「我是誰？」林漠久看了很久沒聲音，秦桑再問，這一句明顯帶著顫音，彷彿在期待。

林漠久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秦桑，放開我。」林漠久的聲音很冷，冷到沒有人氣。

秦桑放開林漠久，喉嚨一陣幹疼，想要說很多很多的話，卻只能全然放在心裡。

床上的林漠久躺著沒動靜，眼神平靜的盯著天花板。正當秦桑想辦法解決兩人之間的溝通問題時，電話不適時的響起。

是秦桑的助理。

這個時間點沒重要的事助理不會給他打電話，秦桑收斂情緒按了接聽。

……

「既然要退，就退給他，違約金照收不誤。」助理在電話里不知說了什麼，秦桑咬著牙回應。

接著，電話對面彷彿又是一個不好的消息，秦桑一陣冷笑，「答應她，已經收了的定金不可能退回，還有其他事等我來公司再說。」

掛斷電話，秦桑眼神在林漠久身上停留片刻，然後穿衣出了卧室。

秦桑一走，林漠久才轉過頭看向關上的房門，不用想，外面肯定有保鏢守著。他已經被秦桑徹底囚禁，成了什麼？金絲雀？

呵。

廣林和朗悅都遇到不同的狀況，這是秦桑接手以來最棘手的問題。

許煜之前與廣林簽訂的合約被許煜單方面宣布毀約，簡單來說並沒有損失，但中式餐廳在A市也是有影響力的，轉眼就和剛入駐A市的「清風文化廣告公司」合作，這讓廣林一瞬間失去很多客源，並且一些正在投入中的客戶也準備撤出。

不僅如此，許氏珠寶總部派人來視察，還帶來了很多商業的大客戶，讓朗悅的客戶看了就跟風，甚至有些眼尖的生意人見許氏的名頭，轉而去了許氏。

還真是大手筆啊！秦桑看著手中的資料嗤笑。

「許煜，你也只能這樣做了，但林漠久還是我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