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看著眼前的紅衣人，一時有些琢磨不定。

那唯一的記憶只一個白色背影，內心告訴他，該是這人了。

可他有些不敢認，雖背影是這些年來少有的可與記憶相合的人，七年有餘，並未遇見，這誰又能確定？

況且黑髮白衣，白髮紅衣，本來差別就不小。

也許這隻是個巧合，他恰好與自己要找的人相似，自己又恰好與他相識的人很像。

只是……

當面前這人眼淚滑落，容瑾腦海里彷彿崩了某根弦。

完全的不理智，陌生的混亂感，似是心疼，又有些鬆了口氣？

依舊不理解。

但是在他混亂時，身體已經替他做出了反應。

容瑾看著那雙有些嗜血的紅眸，伸出手，輕輕的將眼淚拭去，接觸間，皮膚冰涼。

「哭什麼？」話語里滿是疑惑。

蘇離的視線從容瑾的臉轉移到手上，依舊愣愣的，只是那隻僵住的手終於放了下來。

良久，蘇離低頭，未束的長髮自肩滑到前方，垂下的眼眸被睫毛遮住，只能看見他的嘴角勾起。

「高興……吧。」

這樣，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容瑾還在自己的面前，只不過忘了罷了。

那……

他還應該繼續嗎？

已經忘了啊。

忘了……

這兩個字在蘇離的腦海，只瞬間不知閃過多少次，魔障了似的。

他想過容瑾投胎轉身，六道輪迴後，早已不知蘇離是誰，卻沒想過，他還是容瑾時，也沒留下一點痕跡。

蘇離周身魔氣又開始涌動，白髮紛飛。

自墮心魔，不過是墜的更深了，依舊沒有結束。

事終需解，躲如何躲的掉？趕如何趕的走？

洞虛境的魔氣，若海浪一般在這山巒見涌動，魔風掀翻了樹木，帶起土石，容瑾披著的斗篷飛起，黑髮柔順的搭在身上，露出衣角未起伏半分。

他只看著眼前的人，待蘇離將魔氣壓下，淡定的將其紛亂的頭髮壓下，又理了理，做的似乎很順手，容瑾愣了一下，方才問道：「我與你是和關係？你……我很熟悉，只是不知道你是誰。」

心情是個神奇的東西，容瑾相信，沒來由的東西總會有原因。

既然心中肯定，那他何苦自己硬生生的再否定呢？

這便是他尋了七年余的身影了。

至於合不上的地方，七年之久，不長也不短，之間種種是容瑾未參與的。

一想到這裡，心中便起了一陣無緣的酸意。

大概感情就是有人只一句話，就讓你失了理智又尋回理智。

蘇離聽到容瑾的這句話，瞳孔微縮，心情瞬間平靜了下來。

只是，尋回的理智在思考怎樣回答時，再次紊亂。

師徒？

又或……相愛？

蘇離抬頭，看到容瑾的臉，此刻，哪一個都是他說不出口的。

第一個，蘇離覺得他不該再說；第二個，蘇離覺得他沒臉去說。

也許……

「你因我而死的關係。」

也許在蘇離心中，這關係是怎麼也無法忽視的。

蘇離認為，於他蘇離，這是一切的初始。於容瑾，這是一切的結束……

只是這一切的一切，誰都別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