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弦月當空，李代亦方才將手中之物收起，緩緩走向房間。

背影沉重難言。

他一進屋就看見了莫秀秀頗為豪邁的坐在桌旁吃著糕點，頭髮單扎著馬尾，鳳冠蓋頭早不知所蹤。

「你為何會在此處？」李代亦見此，漠然問道。

莫秀秀見這人在外面冷風吹夠了，放下了手中的綠豆糕，拍了拍，笑道:「我是來毀約的。」

依舊是理直氣壯。

「遇見喜愛之人可以解約，我們可是說好的。我大方，讓你休妻。怎麼樣？」

喜愛之人？

李代亦似乎明白了什麼。

「若是第一次見面就想要幫他，三番四次的毀了平日的習慣，忍不住關心，忍不住想念，可是喜歡？」李代亦緊盯著莫秀秀，希望得知答案。

其實，他不過要個肯定，心中已然明了了。

「當然。」莫秀秀想到白日里，掀起蓋頭偷看到那人的肆意張揚，小心臟就撲通撲通的，臉上也泛起緋紅，終於像個小女兒家。不過，她忽覺不對，抬頭問道:「你說的是誰？」

「鳳清絕。」李代亦眼神堅定，想要追出去，可又蔫然。

「可是，他說他從不那我當朋友，還與我割袍斷義。」

莫秀秀看著眼前這個情敵，有些泄氣，她好不容易對一人有了好感，人家卻兩情相悅了。

「唉～李代亦，你是傻麼？」

「嗯？」

「鳳清絕定也是喜歡你的，可你這都成婚了，他能不割袍斷義麼？難道還能搶婚不成？」其實莫秀秀覺得，鳳清絕那樣的人，搶婚倒也符合他的風格。

「那對不起了。」李代亦反應過來，立刻追了出去。

莫秀秀看著那慌忙背影，撇了撇嘴，又拿起了那塊綠豆糕，「你可不就是對不起我麼？」

只是，這麼久過去，不知方向，他怎可能那般容易尋到。

李代亦，風塵僕僕，找了整整四個月，才得到鳳清絕的消息。

南淵處，雷聲陣陣。

鳳清絕依舊是那身紅衣，只是面色蒼白的可怕。

他轉頭，就看見那老頭子笑呵呵的沖著自己點頭，眼中滿是貪婪，「火烈鳥本就該追逐天火，而不是什麼可笑情愛！清絕，去吧。」

他看著昏暗天上閃過的一道道閃電，還是笑了，依舊驚艷，卻更凄清。

當李代亦來到此處時，就看見鳳清絕一閃身，化作一隻火紅的火烈鳥展翅飛向那閃電，如飛蛾撲火。

「清絕！回來。」他大聲吼著，拔出劍開始殺圍過來的眾人。

只是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劈落在那隻火烈鳥的背上，一聲清鳴，響徹雲霄，只一瞬間，它就被大火包裹。

鳳清絕在空中盤旋三圈，而後緩緩落下。

李代亦見此，眼睛赤紅，甩手砍下一人頭顱，飛奔過去。

這可是自己尋了不知多少日的人，這可是自己要贖罪一輩子的人，這可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一旁的老人，笑著沖著手下揮了揮手，讓人退下。

那可是天火。

李代亦衝到鳳清絕身旁，不顧烈焰，直接將這隻火烈鳥抱入懷中，緊緊的。

本就通紅的眼睛越發的紅了，然後劃出兩道淚痕，一滴一滴，澆在天火之上，嗤嗤作響。

慢慢的，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開始變弱，最後竟直接滅了。

李代亦毫髮無傷，鳳清絕生死不知。

那老人見這天火竟這般可笑的滅了，臉色難看，而後不知是想起什麼，忽然又笑了，自嘲譏諷，可悲可嘆。

轉身離開，獨留一聲嘆息還在原地響徹。

其他人見老人走了，也自覺跟上。

這邊，李代亦正抱著鳳清絕，跪坐在地，心痛難忍。

這，就是他的懲戒麼？

那他真是怕了。

「清絕，我愛你……所以，醒醒可好？只要你睜開眼睛，殺誰罵誰，就算是愛誰，都依你。」

「我愛你……」

李代亦聲音暗啞，也不知自己說著什麼，只是不斷呢喃，眼神怔然，淚流不斷。

忽然，他覺懷中的火烈鳥身形一變，又變回了人類模樣。

鳳清絕睜開眼，看著他，笑道:「你哭什麼？」

李代亦一把將人抱緊，說的極其鄭重:「我愛你。」

鳳清絕頭抵在他的肩頭，回抱過去，笑的燦爛異常。

「知道了。」

……

火烈鳥追的從不是什麼天火，他們求的，都是那能為自己滅這天火的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