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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攀

    女主:沈一鹭 男主:贺子君 “吓死我了,子君,我再也不要你生了!” 沈一鹭死死攥着贺子君的手,嘴里反反复复唠叨的都是这一句,贺子君一开始还颇为感动,等他过了那个劲,好容易攒足了劲问她孩子呢,她却一问三不知,除了那一句不要他生了的话,再说不出其他! 这么没用的妻主,要她有什么用?! 然后在场诸位,便听见有史以来最震撼的一句“闭嘴”,不过话是这么说,沈一鹭对贺子君冒死诞下的这个孩子还是万分宠爱的。 后来又有人传,沈知府家的大公子的闺名,唤之曰:沈慕鹤,此名寓意为何一听便明! #女尊男生子一对一

    第三部分

    小說: 高攀 作者:也在东南 字數:9630 更新時間:2019-09-21 19:50:02

    19

    三年后,一纸加急任命书传至青州。

    沈家大宅内,沈一鹭望着那上头白纸黑字写着的“渝州”,微微笑了下,贺子君,这一次我来,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了!

    渝州城近日风声鹤唳,而这一系列事情的发酵,根本叫人措手不及,先是上缴朝廷的粮秣迟迟不达标,细察之下才发现是稻田锐减,大半稻农让人煽动着改种了桑树。可眼瞅着马上就秋收了,稻田里没了金灿灿的稻谷,反是一棵棵青叶尚存的桑苗。

    这丰收的季节里,稻农们却眼睁睁看着自家陈粮越来越少,当最后一米筒下去,舀上来不足半筒的米时,渝州城里半数稻农慌了,个个闹将起来,一路闹到奉命收粮的京官跟前,这么多人要饭吃,没了粮怕是要成了为祸四方的流寇,此事非同小可,那京官哪里瞒,一纸奏折上达天听!

    当今也是雷霆手段,短短半月前任知府一朝让人扒了官服,其下官员们更是该抓的抓该砍的砍,青石砖上血迹暗得发黑,而牵扯其中的商人更是不知凡几……这当口,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望着这新上任的渝州知府!

    沈一鹭赴任十分低调,跟三年前别无二致,一身藏青布衣,一个灰扑扑的包裹便是她全部家当了,当她扣开知府宅邸的大门时,若非及时祭出文书,她这穷酸样差点让人给轰出去!

    这般不走寻常路,即便消息再灵通,许多人也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而收到请帖的大小商贾们更时一头雾水,摸不着这新任知府的性子,又都想去探探虚实,便都按着请帖上的要求前去赴约,只是众人心底究是是何想法便无人能知了!

    沈一鹭一出场,底下候着的人便是一愣,这般年轻,分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解决得了渝州现今的危险局势,倒是贺一泓看到是她时眼睛猛地一亮!

    沈一鹭没料到会在这儿见到他,等看清他身前坠着规模不小的肚子时,更是大吃一惊,不过她生性淡然,未曾表露分毫,回头吩咐人给贺一泓特地换了张高背的椅子来,才招呼众人重新落座。

    席间她倒没说什么跟此次大案有关的事情,反倒和这大小商贾聊起渝州的风土人情来,悠闲的根本不像是来给他们下马威的,不少人放松了警惕,暗笑自己先前太过紧张,这新任知府不过是个没什么大用的绣花枕头罢了!

    如此一来,一顿饭下来倒也宾主尽欢,临走前不少人又开始大显神通,变着法儿地给沈一鹭送礼,沈一鹭也不推脱,一一含笑收下了,叫人手捧着送去库房,那架势似足了那些横征暴敛的贪官污吏。

    等人都走了,贺一泓才挺着大肚子走到她跟前,笑眯眯地说:“戏演得不错,我估摸着那些家伙现在心里肯定乐开了花!”

    沈一鹭目光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一扫而过,“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在演戏,万一我就立志当个压榨百姓的贪官呢!”

    贺一泓撑着后腰,笃定道:“贺子君还在后面大牢里呢,你要想和他当一双亡命鸳鸯,倒是可以这么试试!”

    沈一鹭大笑,心道当初阴差阳错的,若非先碰见了贺子君,说不得他俩现在也成了夫妻。

    “你先回去歇着吧,有情况再通知你,我现在看你这肚子有些害怕!”

    哪晓得她都这样说了,贺一泓还挺着个肚子朝她逼近,嘴里更是直接嚷嚷开了,“我肚子怎么了,你以后和贺子君成亲了,他还能不给你生小孩?!而且你是不是傻啊,我留到这最后能干嘛呀,还不是叫你带我去看我妻主!”

    沈一鹭挑眉,“我个私分明的很,你想走关系可不成!”

    贺一泓要气死了,虽然知道沈一鹭是新任知府,但他家妻主被抓进来有大半月了,之前他一直想法儿去见她,一直没能成功,现在眼瞅能见着了,却让沈一鹭一口回绝了,他能不气吗,而正在这当口,一个极其眼熟的人影冲了过来,不是廷玉是谁!

    “沈小姐,我家少爷醒了!!”

    贺一泓气得肝疼,身前的大肚子跟着颤了两下,他气势如虹地指着沈一鹭大骂道:“你屁的公私分明,根本就是个假公济私的昏聩之人!”

    回应他的只有沈一鹭如风般消失的背影,要不是他现在怀有身孕,一定追上去把人好好骂上一通。贺一泓挺着大肚子这么久,腰早就酸得受不了了,好在廷玉有良心,见他面有不豫,把他搀到一边坐下了,总算没有对不起他这三年的心意!

    20

    沈一鹭去到里屋时,贺子君怔怔地躺着发呆,见到是她竟也不意外,反是带着一点怅然若失地开口道:“沈一鹭我好久没梦见你了,是不是你知道我要死了,才入我梦来见我最后一面?”

    他双颊消瘦,一双桃花眼更是大而无神,他似是让这场牢狱之灾彻底催毁了精气神,沈一鹭见他这般心底又酸又痛,把搂入怀中轻拍了两下,“这么想我,当初又为什么撵我走?”

    这句话好似带刺的长鞭,抽得他浑身猛地一颤,良久他才低着头小声嗫嚅道:“我骗了你啊,跟你有婚约的不是我,是贺一泓……而且你都看到了,我不仅没有腿,甚至连最简单的自主排泄都做不到!你恶心我,不愿娶我,是当然的,可是我不想听你亲口说那些话,我……”

    贺子君情绪有些失控,他伏在沈一鹭肩头默默流着泪,大约是哭得狠了,到后来他竟不住地咳了起来,沈一鹭犹记几个时辰前把他从大牢里抱出来的样子,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停止,力气稍大些他就会在她手里碎掉……沈一鹭听着他一声接一声的闷咳,心里难受极了,她轻轻拍着他,好一会儿他才彻底平静下来。

    “子君,我没有不想娶你,更没有恶心你的意思,你当初那般绝决的叫我走……”说到这儿,沈一鹭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才微笑着道:“这一回,我说什么都不会再走了,你是我没过门的夫郎,未来的知府主君呢!”

    贺子君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不对,他挣扎着支起身,可瘦弱的双臂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他瘫软的身躯,只是离开半寸便又重新栽倒在沈一鹭怀中。

    “真的是你?”

    沈一鹭微微笑了一下,低头,然后像三年前那样轻轻吻了吻他眉心,才低声道:“对,是我,我救你来了!”

    廷玉很煞风景地闯了进来,嘴上又惊又喜地叫着,“少爷,沈小姐成了咱们渝州的新知府了,咱们贺家有救了!”

    贺子君神色淡淡的,垂眸敛去眼中多余的情绪,“廷玉你来扶我,沈大人仁义,顾念着三年前的那点情谊施恩于我们,我们却是要守规矩的,贺某废疾之人,大人该当敬而远之,何况……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该破例将贺某从牢中救出!”

    贺子君字字句句都是要与她撇清关系,沈一鹭焉能不气,“你都病成这样了,我再不把你从大牢里救出来,你现在哪还有精神说这些话来气我!”

    贺子君眸光微动,手上却执拗地用着力,几次都要翻到地上去,亏得沈一鹭眼急手快才没把他摔了,只是如此一来,沈一鹭也颇感无力,叫来廷玉接手便出了门去。

    沈一鹭一走,里屋便只剩贺子君主仆二人,与方才沈一鹭在时不同,贺子君明显萎靡了下去,强打的精神随着她的离开彻底不见了!

    廷玉抱着他,又是心疼又是急切,“少爷,你都在做什么呀,沈小姐心里分明还有你呀,你这样拂她心意,她要是恼了可怎么办?!”

    沈一鹭深深喘了一口气,像要借此汲取力量一样,他呼拉一下揭了被子,所有的不堪与丑陋全都暴露了出来!

    近一个月的牢狱之灾,在他身上留下无可抹灭的痕迹,因为无人服侍,他便解不能,滴漏的尿液浸得他胯间的软肉红肿可怖,而痉挛发作时,两条畸形的肢体在粗糙的地面久经磨擦,已然发黑溃烂,散发着一阵阵难闻的腐烂之气!

    “她这般优秀,青云直上是迟早的事,我即便昧着良心同她在一起了,也会成为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廷玉我不能那么自私,不能那么做!”

    21

    那天从知府大人席上下来的人,后来才清楚地明白何为雷霆万钧的手段,至于绣花枕头的断言,个个想都不想再想。

    贺子君养病的这些日子里,她逼得家有屯粮的富商一一表态,以两北贺家为代表的出手便是十万石,稻农算是安顿好了,而煽动稻农改种桑树的幕后黑手也让她给揪了出来,一干无辜之人洗清了罪孽,自当对她千恩万谢,而因此受到牵连的当然是怀恨在心!

    这天,沈一鹭早早来同贺子君说道别,说自己要去郊野视察,以防有人胆敢在这救命的粮食上动歪脑筋,贺子君没什么表示,可看着她的笑颜,他的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

    贺子君一直在安慰自己,这次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哪里还会有变故,但他的直觉又一向很准,他终究不放心,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里,派了几个常年押镖的女人跟过去,可眼看着日头没了,沈一鹭却还没回来!

    一直到月上柳梢头,沈一鹭还没回来,贺子君等得越发心焦,晚膳冷了又热,早已失了原来可口的味道,廷玉劝了他好几次,他都一口吃不下,终于前院传来纷杂的响动,他再顾不得其他,令廷玉推他去前院。

    当看见她全须全尾地出现时,他的心才悠悠落下一些,他压在扶手上的手指捏紧又松开,他隐在花厅一角,再三确定她身上没有伤处后,才小声吩咐廷玉送他离开。

    “少爷,沈小姐看见咱们了!”廷玉略带兴奋道。

    果然下一刻,沈一鹭就赶至他跟前了,“子君你在等我吗?”

    贺子君倒没否认,“是,以后出远门多带些人,你现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呢,没必要委屈自己!”

    他难得这样关心自己,沈一鹭哪里还是淡定得下来,脸上扬着的笑把天上的月亮都比下去了,“子君你说的在理,我就是还不习惯那么多人跟着我,不过我也不是那等要排场的人,方便做事即可!”

    贺子君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显然不赞同,但他再多说便是不合身份了,他微微欠了下身,举止得宜,堪称完美,“沈大人外出辛苦,还是早早休息的好,贺某不便打扰,先行告辞!”

    “贺子君,你非得这么和我说话吗?!”沈一鹭怒道。

    贺子君坐得久了,已经不大能坐得稳,他暗自忍耐着,却把话说得掷地有声,“那好,沈一鹭我只说这一遍,你听好了!”

    廷玉隐隐猜到他家少爷要说什么,他想阻止却来不及了。

    “你当初拿着那弯月玉佩,我便猜到你身家不菲,至少也是和贺一泓他们家旗鼓相当的。我商人作派,看到有利可图,自要把你这傻子骗得团团转,而你一旦娶了我,你万贯家资易主便是迟早的事,而今你既已为官,我便不好再作这打算,自古民不与官斗,惹恼了你,我哪还有命受这金山银海,如此,你可明白?”

    贺子君说这话时眼睛又黑又亮,像黑夜里最耀眼的星辰,真是漂亮极了!

    沈一鹭闻言却是一愣,少顷唇边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她语气森冷,话如利刃,“那你这么贪慕钱财更应该想到,把我的心笼络住了,这渝州地界里你想把手伸到哪儿都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不是你说了算?”

    贺子君身子微微发抖,已是到了极限,“不过区区知府,这般大言不惭,也不怕风闪了你的舌头!”

    沈一鹭冷眼看着他,心里不住地对自己说,贺子君一直在试图激怒她,她不能让他得手,可下一刻她便失了理智——

    “你想捡个破鞋回去,随你啊!”

    沈一鹭脑子里有根弦绷断了,推开上来阻拦的廷玉,她三下五除二地拆下他腰间的束带,将人粗暴地一把抱起,径直去向自己下榻的院落,廷玉紧追其后,却是怎么也拦不下暴怒中的沈一鹭。

    22

    那一夜之后,贺子君更沉默了,廷玉以为他是被沈一鹭欺负了,现在一看在她就气哼哼的,一副随时都要扑过来咬她的凶悍样!

    沈一鹭那晚其实没碰他,准确来说是没条件碰他,他们当时一进门,贺子君就痉挛发作,她从没见他这样过,一时不知作何应对,她将他放至床榻上,不过片刻床上便洇湿了一大片——贺子君失禁了!

    她是知道他不能自主排泄的,当下也不意外,只是抱着人一个劲儿地问他怎么弄,贺子君痛出一头冷汗,方才咬着牙断断絮絮道:“压…压着它!”

    沈一鹭手忙脚乱地压住他身下那点残肢,小又软根本吃不住力,也不知是她力气大了还是什么,贺子君突然弓起了身子,嘴里是压抑不住的痛吟,沈一鹭让他那样子吓了一跳,她没辄了只能把人抱到怀里,徒劳地哄着,许久贺子君才缓过来,只是此时的他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料。

    “要不要叫大夫来?”

    他靠在她怀里,轻轻摇着头,幅度微小的像是无意识的抽动,“不用,只是痉挛而已,我坐得久了就会如此!”说着他又笑了一下,声音带着些许苍凉,“得亏你现在做官了,不然你现在连被子都没的换!”

    沈一鹭替他擦去额上的冷汗,轻声道:“就算没被子也没关系,明日洗了便是……子君,你一直介意的便是这些对不对,如果你健健康康的,我们是是三年前就该成亲了?”

    贺子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只是惨淡地笑了一下,声如蚊呐,“哪有那么多如果啊,我自出生便是如此!沈一鹭你现在大小是个官了,想和你结亲的肯定不少,随便挑一个都比我强,我们……算了吧!”

    “可是他们再好,也不是你啊,我喜欢的是一个叫贺子君的人!”沈一鹭淡淡道。

    ……

    “廷玉,你家少爷起了没?等下要参加贺一泓儿子的洗三宴!”沈一鹭叫住住廷玉。

    廷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已经是他对她做出的最大忍耐了,“哦,我去看看!”

    沈一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紧跟着过去了,她既然决心和贺子君在一起,以后那此照顾他的贴身活计还是不要假手于人的好,“我也去看看!”

    廷玉停下步子,回头看她一眼,不大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好在廷玉话是那样话,贺子君已然让他伺候起了身,沈一鹭见状略有些遗憾。

    她同他打招呼,“子君,早上好!”

    贺子君回以同样的一句早上好,只是说完他便恢复了沉默,廷玉忍不住叹了一声,对着罪魁祸首沈一鹭便更没了好颜色。

    “沈大人的府邸再好,也不不上咱家的屋子来得顺心,少爷你说是不是?”

    廷玉说话夹枪带棒的,沈一鹭倒也不怒,她摸了把贺子君缎子般的长发笑道:“贺少爷,你觉得呢?”

    廷玉瞪她一眼,把少爷逼成这样,她还有脸问了!

    谁知贺子君真的开了口,“这知府宅院又不是私产,自然赶不上咱们家!”

    廷玉得他赞同,乐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点着头,沈一鹭却是无奈极了,她知道贺子君的意思,无非是借此暗示她——放他回去!

    她长叹一声,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你陪我出去一趟,是安小少爷的洗三宴,我就送你回贺家,怎么样?”

    贺子君眸光闪了闪,终于还是应下了。

    23

    安小少爷的出生实在够传奇,到了该出生的日子他慢性子似的磨蹭,始终不肯乖乖出来,等到他娘从大牢里放出来了,他就结结实实地闹将起来,安大当家身上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愣是在产房门口等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这调皮的小家伙才扯着亮嗓子出来了。

    沈一鹭陪着贺子君去看安小少爷,看完她就皱了眉,一副嫌弃的样子,得亏贺一泓在屋里歇着没出来,不然依他护犊子的性子,能一口气不带停地骂死她。

    她瞅着贺子君抱在怀里的小孩儿,这小鼻子小眼的,脸上还有新生儿惯有的黄疸,实在算不上漂亮可人,她轻轻摸了摸小孩儿的光脑门,声音压得低低的,“贺一泓跟安宜之也不丑啊,怎么这小孩长得这么一言难尽?!”

    贺子君实在没忍住,拧身躲过她作恶的手指,“小孩儿刚出生都这样,你别乱说,让人听见了不好!”

    沈一鹭皱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都这样?!”

    “再长几天,长开了就好了,你看他眼睛的轮廓,又圆又大的,这小家伙长大了肯定是个小美人!”贺子君怀里抱着个软软小小的娃娃,心里不由生出怜惜来,一时间话都多了不少。

    “有吗?他闭眼睡觉呢,我看不出来,倒是你……”

    “我怎么了?”贺子君随口问道。

    “好看啊!”沈一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贺子君猛地抬头去看她,脸上有可疑的红云一闪而过,他别过脸,有些气急地提醒道:“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来看贺一泓儿子的!”

    沈一鹭好久没见他有这样生动的表情了,当下心情跟着飞扬了起来,她弯腰又靠近了几分,“子君,我今年成亲的话,最迟明年也会有宝宝了,你说好不好?”

    贺子君不防她突然转到这话头上来,他没什么防备地接了一句,“你刚才不是还嫌刚出生的宝宝不好看吗,怎么又突然又想要孩子了?”

    沈一鹭摸摸他的头,专注地望着他低声道:“话是这么说,但孩子是你生的那就不一样了!”

    贺子君一惊,才意识到自己掉她坑里去了。

    正在这时,安宜之来了,贺子君把小孩儿递还给了她,他有些趁机逃跑的意味,丢下一句“我去看看贺一泓”,便摇着轮椅去了后面,留下两个称不上熟悉的女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安宜之先开的口,“这次的事多亏沈大人慷慨相助……”

    沈一鹭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干脆道:“又不是为了你,不用谢我!”

    安宜之哽了一下,缓缓吐完一口气才恢复了正常,她别有深意道:“一泓说你和贺家那位早有孽缘,我一开始不信,现在看来是错不了了!”

    沈一鹭眯眼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慢慢散了个干净,末了嘴角又挑了点弧度出来,“孽缘?那你这捡漏的捡出来的缘分叫什么?!”

    安宜之显然没听懂,想想也猜到了,贺一泓根本没把三年前的事据实以告,沈一鹭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日子不好过,当然也看不得有人在她跟前这么得瑟,给贺一泓添点堵,她能乐呵点!

    24

    沈一鹭不在的三年,他和贺一泓关系反倒好了起来,或者说是贺一泓单方面地与他交好,他被迫与他来往着,但反正不论怎么说,贺一泓如今也称得上是贺子君交心的朋友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沈一鹭成亲啊?”贺一泓倚在床头,一副坐月子的打扮,但显然他不太愿意以这形象示人,时不时拽两下衣服。

    贺子君心里烦,看他一直抠抠摸摸的,心里就更不爽了,“你能别拽你袖子了么,不喜欢就换一件穿,看了烦人!”

    贺一泓撒了手,嘴上却不饶人,“啧,你自己心里烦,就别把矛头往我身上戳,我平时就是把袖子拽撕了,也没见你烦好吗,你都懒得搭理我呢!说吧,到底烦什么了,我给你叨叨两句,解解心结!”

    贺子君不料心事早已让人看穿,心里有添了窝火与憋闷,“你管好你自己吧!生孩子差点难产,不好好养着身体,还这么多话!”

    让他这一提,贺一泓又想起几日前生产时的惨状,他心有余悸地道:“贺子君你不知道啊,生个孩子快疼死我了,我发誓生完这一个我再也不生了!”

    贺子君完全不给面子,“你上回还说,两孩子好,要不然又得像你这样,孤零零的长大!”

    贺一泓长叹一声,“你这个记得倒清楚,就算生我也得再过些年!啧,又让你把话题给转了,说吧,啥时候成亲,你还比我大一岁,再不赶紧着点,生孩子都成问题!”

    贺子君垂眸,他就算赶紧了,大概也不能生。

    “哎,问你话呢!”贺一泓就烦他这样,有什么话都不说出来,憋心里自己瞎琢磨。

    贺子君抬了头,脸是看不出情绪起伏,“说什么呢,我都没打算跟她成亲。以前是有些怨你的,要不是你在我成亲的当口冒出来,她早跟我一块儿过日子了,现在想想倒是庆幸,得亏没能结成亲,不然几年后让她给休了,还不得伤心成什么样!”

    贺一泓不赞同道:“你就是想的太多,一点都不干脆,以后的事儿谁晓得啊!我跟沈一鹭还是指腹为婚来着呢,还不是落安宜之手上了,再说你为什么觉得她会休你啊,因为你的腿?”

    贺子君苦笑一声,“猜的还真准,不让你去大街上支个摊子算命,真是白废了你这好天赋!”

    “就你会说话!”贺一泓啐一句,才又笑着开口,“这患得患失的,还不是因为你在乎她,再说,她又是不知道你不能走,你怎么就笃定她会因此嫌弃你,要真如此,她也不值得你去喜欢!”

    这个理谁都明白,但不是谁都能放得下。

    “我只是看着光鲜,其实离了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你们都被我骗了!”贺子君自嘲般笑了下,良久才哑着声音开口道:“她看过一回,大概是接受不了吧……当初是她先提的婚事作废!”

    25

    “嗯?怎么跟她说的不一样?”贺一泓奇怪道。

    “怎么不一样?”

    贺一泓整个儿坐直了,他拧眉细想了一会儿,“沈一鹭没和我细说,反正不是你说的这样,你俩怕是有什么误会,摊开了讲会好些,毕竟缘分总是少得可怜,你俩要是真的错开,你会抱憾终生的!”

    贺子君靠在椅背上,脸上是淡淡的失落,“贺一泓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讨厌你来着,聪明又漂亮,难得是你娘娇惯着你,活得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可你守着一堆我连想都不想的东西,还偏要来招惹我,跟我炫耀吗?!”

    贺一泓扑哧一笑,“我还说呢,原来你是嫉妒我啊,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跟你炫耀啊,别瞎猜!”

    贺子君微微一笑,“对!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拥有一双能跑能跳的腿,还嫉妒你跟她早有良约!”

    贺一泓不满道:“啧,我跟沈一鹭算什么良约啊,就算有,那也是我跟安宜之好不好!”

    贺子君这回连嫉妒都没力气了,无力道:“你看吧,又来我跟前炫了,你不是知道我喜欢她吗,还这口气,真想揍你一頓!”

    贺一泓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难怪贺子君反应这么大,“你揍我?虽然我刚生完孩子,现在差不多是个半瘫了,但对付你还是小菜一碟,你不信可以试试!”

    贺子君都不想搭理他了,和他打架,他还真好意思开口,以前他就觉得城北贺家的小少爷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后来的事更是全都证实了这一点,他俩今天也没打破这个魔咒——和平相处一个时辰以上!

    外头珠帘一阵轻响,不是沈一鹭是谁!

    “走吧,观礼去!”

    她笑着过来,在贺子君肩上拍了拍他,倒没躲,乖顺地任沈一鹭把他推去了前厅,只是走了没多时,她就俯身来问,“要歇会儿吗?”

    贺子君道:“不用,我一直坐着呢,还要怎么歇!”

    沈一鹭摸摸他的脸颊,低叹一声才放柔了语气道:“廷玉跟我说过的,你不能这么一直坐着,我抱你起来缓缓吧?”说着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径自拆下他身上的束带,将人搂进怀里,“我刚才从那头过来,看到了一池残荷,你记不记得以前我带你看的野莲了?今年是来不及了,明年吧,你陪我去好不好?”

    木制的假腿被人强行掰折,诡异地摆出一副僵直的半弯模样来,这会他让沈一鹭抱了起来,那两条做工不太讲究的木腿便在她臂膀里晃个不停,发出一串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像惨遭锈蚀的柴刀,一下一下刮擦着石板,贺子君陡然回了神,他刚才差点……差点就要应下了!

    可沈一鹭目光殷切,他根本无法拒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沈一鹭得他这一句回应已是意外,这会儿见他没把话说死了,心里更是压抑不住的欣喜,她把人又搂紧了些,低头在他唇上浅浅印下一吻,“好!”

    “咳!”

    有人来了!

    贺子君一惊,忙伸手推她。

    沈一鹭懊丧死了,她偷香才偷到一半,是谁这么没眼力,胆敢搅了她的好事!

    转头找那坏她好事的罪魁祸首,发现不远处的檐廊下,安宜之正好整以暇地往他们这边望,脸上挂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沈一鹭牙根发痒,真想叫人把她再抓去,关他个十天半月的!

    26

    沈一鹭果然守信,安小少爷的洗三宴后,她就把贺子君送回了贺府,至于她得空就去贺府报道就要另说了。

    这天,沈一鹭下了衙又往这边来了。

    廷玉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气都没喘匀就开口了,“少…少爷,沈大人又来了,我刚…刚才送李大媒时碰到了她,现在……怎么办?”

    “碰到就碰到吧,她来渝州没多少日子,李大媒的名头再大,她也不认识!”

    贺子君的情绪却不受影响,他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乌木簪,一直妥善地搁下妆奁里,其实哪里有灰,只是他习惯了三不五时拿出来看上一眼,擦好了他才重新放回妆奁,“哒”一声合上了,他地妆奁推到廷玉跟前,“帮我找个地方埋了吧,我不要了!”

    “少爷!你难道真的要嫁给陈老板?!她都三十好几了,家里还有个……”廷玉惊怒出声,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陈茹已经三十六了,比贺子君大了足有一轮,她正夫死的早,但她家里还有个半大的女儿,他嫁过去的话,不仅是做续弦还是做人后爹,廷玉实在想象不出他家少爷以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贺子君神色淡淡的,“陈老板人挺好的,做事讲诚信。她上回说了我要是跟了她,绝不阻止我继续做生意,而且我们两家联手行事更方便些,更何况她有个女儿,不用我再费心思替她生孩子了,不是挺好的吗?”

    “哪里好了?!”廷玉都快急哭了,他实在想不出他家少爷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怎么办,怎么办?!他忽然想起前厅坐着的沈一鹭,对了!少爷的心一直在沈大人身上呢,只要沈大人插手,少爷这门亲事肯定成不了!

    可是他刚一动,就让贺子君喝止了。

    “廷玉,这事你谁也不准说,尤其是她!”

    “少爷!”廷玉不敢抗命,可他真不希望他这样随意安排自己的终身大事。

    贺子君明显不欲多谈,他摆摆手,“行了,你别说了!推我去前厅吧,把她一个人晾那儿太久,她又发脾气了!啧,现在毕竟当了官,不一样了,怠慢不起,走吧!”

    沈一鹭喝了杯茶的功夫,贺子君就到了,对于这个速度她还是相当满意的,最后这些日子他们处的不错,虽然没有进一步发展,但偶尔一两次的亲密接触他也未曾拒绝,唔,得寻个日子问他定个婚期了!

    “去埋了吧,随便找个地方就行!”贺子君冲廷玉摆摆手,示意他先忙去。

    沈一鹭好奇道:“埋什么东西?”

    “没什么,一个不属于我的东西罢了!”说完他便转了话头,端起她提前沏好的茶,浅浅抿了一口,“先别问我了,倒是你笑得这么开心,遇见什么美事了?”

    沈一鹭见他唇边含笑,分外温柔的模样,显些要将自己的计划脱口而出,好在她忍住了,三年其实是他“求的亲”,这回说什么也得她做主导!

    她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却装作漫不经心,“哪有什么美事,不过是见了你,我的心情就情不自禁地好起来了!”说完拉起他端茶的手,轻轻亲了一口,“你开不开心?”

    “开心!”贺子君声音含笑,低垂的眼睫下却有一丝微芒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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