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把手機打開擴音，這樣他既能聽到電話，也不耽誤他哄懷裡的程澤嘉。

「你怎麼教的程澤嘉，媽給我打電話了，說爸回去之後氣得晚飯都沒吃多少。」電話那頭的程律上來就是一通埋怨，連開頭內容都跟程岳說的一樣。

夏晚沒搭理那頭的人，專心試著程澤嘉的溫度，儘管給小孩頭上貼了退燒貼，但額頭依舊是滾燙滾燙的。被他叫起來的程澤修自己換上衣服，出去給夏晚叫車。

元帥的府邸雖然不是豪宅，但也算是在一個小富人區里，家家都有三四輛車擺著那裡，不像夏晚，住在這裡沒有車就算了，大晚上的，連計程車都是不好叫的。

「……你有沒有在用心聽我說話，這就是你對我和我父母的態度，怪不得程澤嘉都被你教壞了……」那頭程律還在喋喋不休，夏晚翻了個白眼，直接自動屏蔽他說的每一個字，眼神一直看向門口，等著程澤修叫車回來告訴他。

要是問夏晚，元帥有權有勢，為什麼不叫他派人來接孩子去醫院？夏晚大約會冷笑一聲。當年程澤修小的時候也常常生病，前些次夏晚都會打電話通知程律，可不是無人接聽，就是接通後被告知元帥在開會，總算有一次是程律本人接到了電話，也丟下了一句他是孩子爸爸，讓夏晚自己看著辦的話。

從此，不論兩個孩子生病還是升學，夏晚都沒再給程律打過電話知會他，程律根本不在乎，說了又有什麼意義，連孩子生病都不肯來看一眼的人，何必多費口舌。

「爸爸，找到車了，外面叫不到計程車，對面房子的一位叔叔願意送我們。」程澤修跑進來到，顯然是從小區門口跑著回來通知夏晚的，呼呼的喘個不停。

夏晚最後檢查了一下包里的東西，現金鑰匙，程澤嘉的衣物，以及程澤嘉從小到現在的病例之類的都裝在裡面，以防萬一要用。

「小澤在家裡等著爸爸和弟弟好不好？」夏晚對程澤修道，這麼晚了，他不想讓程澤修也一起出去了。

「爸爸，我都收拾好書包了，弟弟現在離不開人，你自己去不方便，我跟著可以掛號拿藥，而且我裝了復慣用的書，爸爸你不用擔心我的考試的。」程澤修把書包背在身後，一副要跟著夏晚走的樣子。

「那好，咱們趕緊走吧。」夏晚對程澤修笑笑，這孩子心裡有數，他也不多說什麼，而且在醫院裡有人幫他一下也是好的。

得了肯定的程澤修跑著前面，對夏晚道：「爸爸，你跟我來，那個叔叔的車就停在那裡，我們快過去。」

把吵人的電話掛斷，夏晚跟這程澤修找了過去。第一次被夏晚掛電話的程律難免有些懵，隨後被掛電話的懵轉化為怒氣，在他準備撥回去教訓夏晚一通時，他的助手來了，通知他有會議要開。程律把手機扔到桌上，心情不爽的鬆了松制服的領口，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有什麼氣等忙完這兩天再說。

小孩先跑過去跟那人打了個招呼，隨後打開車後座的門，等著夏晚和程澤嘉上車。等這倆人坐好，程澤修才坐到車子的副駕駛上。

出於禮貌，夏晚對於正在開車的人道謝道：「謝謝您了，這麼晚辛苦您送我們這一趟。」

「無事，小孩現在怎麼樣了？」開車的人問道。

「還是很燙，退燒貼不起作用。」夏晚答道。

「那怕是要打一劑退燒針了，來不及去市裡的兒童醫院，我先帶他去最近的醫院，等燒退了再去兒童醫院好好檢查一遍。」把方向盤一轉，車子拐了個方向，快速的向醫院駛去。

「太謝謝您了，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夏晚拍了拍懷裡的程澤嘉，想讓他不那麼難受。

「我叫萬嵩亭，不介意的話，叫我嵩亭就好。」那人答道。

「好，我叫夏晚。」夏晚也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夏晚，很好聽的名字。」萬嵩亭誇讚道，「冒昧問一句，你今年多大？」

被這麼一問，夏晚有些不明白的看著他，連程澤修也側目看著他。

「我沒有別的意思。」感覺到氣氛有一絲尷尬，萬嵩亭解釋道：「只是覺得你這麼年輕，就有了兩個兒子，所以有些好奇。」

「這樣子啊。」夏晚道，「我今年二十八，也確實是不小了。」

聽夏晚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給萬嵩亭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正直盛年，偏偏夏晚給他的是一種夕陽西下的狀態。這麼年輕的人，那裡來的這麼大的愁緒。

萬嵩亭有些好奇的透過後視鏡想看看夏晚的樣子，奈何車子內太黑，只能看到模糊的人臉和一雙閃亮的眼眸。

萬嵩亭沒再跟夏晚搭話，轉而調戲程澤修，這孩子衝上來攔車的時候，那架勢，當真是厲害的不得了。

「小朋友，你叫什麼？」萬嵩亭的語氣像是騙小孩的怪叔叔。

「我叫程澤修，今年八歲，沒有上國小，正在準備跳級中學的考試。」程澤修把一般大人會問的無聊問題都提前答了出來，希望這人不會問你喜歡爸爸多一點還是父親多一點這樣沒腦子的無聊問題。

「八歲就準備跳級，很厲害啊，想去哪所中學呢？」萬嵩亭說話的語氣不太嘲笑，聽慣了一群無腦大人不懷好意的問話後，程澤修很喜歡萬嵩亭對他說話的方式，連帶著語氣也不像回答剛剛那個問題那樣，話里含刺。

「準備考萊里中學，他們學校無論國中高中都允許跳級。」

「很不錯的想法，而且萊里中學的專業知識講的都是很不錯的，只要跟得上課程跳級也沒問題，你是想透過萊里，高中畢業後直接進軍校學習嗎？」

「是的。」程澤修答道，想上軍校這事他還沒跟夏晚提過，只是說過想上萊里中學，沒想到這人竟然才出來他的想法……程澤修突然覺得和父親對話大約就是這種感覺吧。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我建議高中不用跳級，多選一下相應是課打基礎，雖然軍校老師會仔細講解，但還是先有個大概的了解比較好，而且軍校不僅嚴格，還會非常累，你有這個信心嗎？」

「當然。」程澤修自信滿滿道，心裡一頓，隨即又問:「你是怎麼知道這麼詳細的？」

「因為我也是在萊里讀的中學，並且是在軍校畢業的。」萬嵩亭笑道。

「到了。」他把車子穩穩停下，打開車內燈，從西服外套的內側口袋裡掏出兩張名片，分別遞給夏晚和程澤修，道:「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需要可以聯繫我，包括學校的事情 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找我。」

到底還是小孩，拿到名片的程澤修顯然一臉興奮。夏晚道了聲謝，把名片塞到口袋裡，帶著兩個孩子下車，往醫院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