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依然是陳做的，皮蛋瘦肉粥，陳說粥是養胃的，顧澤自然只能默默接過咽下了。

鹹的粥，味道很好。

顧澤一直躺在陳的大床上，陳一直是溫和的，沒有再發火生氣，他微笑著，滿臉和煦。

顧澤就那樣僵硬地，躺著。叮噹吃了貓糧，也跳上床，蜷成一團卧在了顧澤大腿邊。

已吃過了晚飯，天色漸暗。該是要睡覺的時間了，陳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從中抽出一支，遞給顧澤。

顧澤有一瞬間的愣怔，他不解地看向陳。

陳輕輕笑，「你不是愛抽煙嗎？這個煙焦油含量比較小，還稍微健康一點。」

顧澤確實愛抽煙。以前，他的生活與學習的擔子都很重，總是忍不住心情郁躁，他不喜歡喝酒，因為喝酒會迷糊神智。但是吸煙不會，吸煙反而能令他保持清醒。

他只能買得起最劣質的那一種香煙，稍微貴一點的，他根本捨不得。從軟紙包煙盒中抽一支劣質香煙，點燃，大力吸一口，肺部疼痛、喉嚨癢痛，再狠狠咳嗽幾下，大腦瞬間清醒，有時候還會嗆得眼睛發紅、鼻子發酸。

他吸煙的姿勢從來不瀟灑，倒是很落魄倉惶。

這個本就會使人上癮，他很快就沉迷煙欲，他愛煙霧在眼前環繞的感覺，朦朧過後，倏然驚醒。

……

將思緒拉回現實，顧澤嫻熟地將煙夾在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

陳取過了打火機，為顧澤點燃了煙。

顧澤微微踟躕，然後吸了一口……與他以往吸過的煙味道有差別。

顧澤還在吸煙，陳卻突然伸手奪過了煙，按滅了扔在了垃圾桶里。

顧澤詫異，陳微笑，「吸煙不好，戒了吧。」

顧澤只覺得莫名其妙，卻也不敢多問和反駁。

陳嘆了口氣，伸手輕撫顧澤的頭髮，「天黑了，該睡覺了，晚安。」

說完這話，陳徑直走了出去，只留下顧澤與叮噹在主卧里。

隨著陳的離開，顧澤心內瞬間放鬆。他想著，應該是……暫時逃過了一劫麼？

陳出了卧室便直接下了樓，進了儲藏室，他的手微微顫抖，他竟然有一絲後悔與愧疚了。

他徹底銷毀了那些東西，然後又回到了卧室。

顧澤已經是睡著了。伴隨淺淺月光，看著安詳得很，就是下顎消瘦了些，臉上都還是灰撲撲的。

陳突然轉變了主意，他想要認真地對這個躺在自己床上的少年好一些了。他伸手摸顧澤的頭，畢竟還只是一個少年吧……

他當時真不應該……該死的煙！

陳懊惱了。

「如果我一直都這麼溫柔，你還會想跑嗎？」

「世上哪裡有那麼剛剛好的緣分，其實都是靠強求來的。」

「如果我們有緣分，那也都是我強求來的。你，懂嗎？！」

顧澤這一晚睡得很好，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總比堅硬的地板好太多。特別是他心頭的恐懼減輕了許多，便睡得很沉。

只是他覺得他的精神稍稍有些飄忽，以往吸了煙會清醒的，這一次卻沒有，反而更迷糊了。

難道這就是高級香煙的感覺嗎？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