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安一個人坐了許久，從日出，坐到了日落。

她不信，昨日還活生生的一個人，今日就死了，甚至連屍體都沒有一具。

她不信。

「夫人。」

傅長安直接跑到了傅夫人的院子里。

「嗯。」

傅夫人看了一眼傅長安，說道，

「紅袖的事，雲仙應該告訴你了，我所言，如雲仙一般。」

「紅袖不是你的貼身丫鬟嗎？她死了，你一點兒也不難過嗎？」傅長安看著坐在自己面前冷冰冰的女人，有些恨意。

「我難過。」

傅夫人說，

「紅袖便活過來了嗎？傅長安，紅袖因何而死，你可知道？」

傅長安看著傅夫人，一言不發。

「雲仙可能沒給你講清楚，紅袖是怎麼死的。」

「那便我來說吧，總歸，也有我的原因。」

傅夫人看著傅長安，說得極慢。

傅長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傅夫人那裡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屋裡空無一人，也不知是誰給她留著一方燭火。

傅長安一步一步的往自己屋子走去。

一步，

以後，那人再也從屋內出來喚自己一聲「大少爺」了。

兩步。

以後，那人再也不會頭天晚上便將自己第二日要穿的衣物放在屏風上了。

三步，

以後，那人再也不會溫柔的提自己擦藥了。

四步，

以後……

五步，

……

傅長安蹲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進了自己的雙腿之間。

「紅袖此前，早就被人暗殺過幾次了。」

「我曾想讓你收斂一點兒，紅袖說無事，她能應付得過來。」

「傅長安，紅袖算得上是看著你長大，你將她扔出去做靶子可曾顧慮過她半分。」

「你是傅府的嫡長子，可知道有多少人對你虎視眈眈？」

「雲仙同紅袖，明年開春應到就成婚了。」

「可是她死了，傅長安，因你而死。」

傅夫人的話冷冰冰的在傅長安腦海里響起，不曾減少半句。

「你胡說！我明明看到你也教紅袖醫術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紅袖只是門外弟子，學些皮毛而已。」

「雲仙，你還不娶妻，莫非要當個老光棍？」

「我可是有眾多追求者的，同你可不一樣，紅袖可以為我作證。」

昔日胡言亂語，嬉笑打罵似乎近在眼前，又彷彿遠在咫尺。

「紅袖，被誰所……」

傅長安還記得自己幾乎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問出了這句話。

「瘋人，早已被雲仙剝了皮，剁碎了骨肉，餵了狗。」

傅長安知道，那便是說，傅夫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設了局，辱了紅袖，要了她的命。

瘋人，什麼都不知道，瘋瘋癲癲，便不會擔心被人出賣，永絕後患。

傅長安在地上蹲了許久，才抬起頭，站了起來，進了屋，將門關好。

紅袖，我傅長安發誓，終有一天，我會找到那個陷害你之人，然後將他付之於你的，統統付之於他身上。

紅袖，我傅長安發誓，即使窮盡此生，也會將那人找出來，以慰藉你在天之靈。

傅長安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硬是沒流出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