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新歲 下
小說: 亂世狂妻 作者:其色妖妖 字數:3575 更新時間:2019-09-22 12:00:45
蘇大人沒想到,他就和蘇夫人去了趟岳丈家,家裡就多了多了六個人。
不過一聽說是蘇嬈帶回來的朋友,他就立馬錶現出了十二分的歡迎,畢竟他的寶貝女兒不像那兩個混蛋兒子,凈交一些狐朋狗友。
今年府里的新歲倒是熱鬧。
蘇大人正拉著夏侯燁寒暄,他覺得這位公子長得確實俊逸非凡,但是總是粘著他的寶貝女兒是怎麼回事?可憐他的未來女婿坐在一旁默默喝茶。作為一個好岳父,這種事一定不能發生。
「不知這位公子貴姓?」蘇尚書笑得一臉和藹。
夏侯燁張口就來,「朕姓……」立馬住口,朕什麼朕!
與此同時,大廳內所有的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他身上,蘇嬈表示萬分無語。
「公子?」蘇尚書見夏侯燁張著嘴愣在那裡,有些莫名其妙。
「啊,蘇尚書,在下姓鄭,鄭……夜。啊對,鄭夜。」夏侯燁瞬間反應過來。
「哦,原來是鄭公子。」
「蘇尚書多禮了,叫我鄭三就好,在下在家中排行第三。」夏侯燁連忙說道。
蘇尚書摸了一把不存在的鬍子,點點頭,「家中可還好?頭上兩位兄弟可好?」
夏侯燁點頭,「一切都好,兩位哥哥也好。」都好著呢,這會兒在陰間住大房子,後宮三千,全是他給他燒的!
蘇嬈那邊一群人聚在一塊吃瓜子,聊天。夏侯煜緊挨著蘇嬈坐著,他覺得蘇嬈實在太厲害了,沐皇叔問他什麼她都知道,難道這就是他父皇母後總是提起的那位姐姐?
上官玉穩穩的坐在蘇嬈的左邊,連宋景棠都被他擠到一邊去了。他笑起來,眉間的硃砂便愈發妖艷,坐在蘇嬈旁邊,像一對金童玉女。看得宋景棠肚子里直冒酸水,簡直要把手上的茶盞給咬碎!
不知不覺,皇都的天暗了下來,滿城的燈火在夜裡像黑暗的天幕上的明星。
今年是崇安九年,皇都鐘樓上的賀歲鍾撞了九下,九聲悠遠和洪亮的鐘聲傳遍整個皇都,皇都的新歲之夜開始了。
新歲晚宴開的都比較早,這時候皇都可見一種萬人空巷的奇景,家家戶戶都有燈火,街道上卻連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待到鐘樓上再九聲的鐘聲,人才能出門鬧新歲,那時候,就是人潮湧動的時刻。
蘇夫人作為一家的女主人,就在鐘聲敲響的時候就吩咐開宴了。
新歲的夜宴註定是一個其樂融融的大宴。
蘇嬈愣愣的看著大圓桌上的六十四道菜,這堪比皇宮的規格了。夏侯燁也呆了,他沒想到蘇尚書一個臣子的新歲宴居然開的比皇宮還要隆重。當然,他並沒有想過什麼以下犯上,他也不敢。他忽然想起去年他和許無憂帶著個小蘿蔔頭堪堪才開了四十九道菜。看來往後的新歲還是來尚書府過好了!
蘇尚書作為一家之主,雖然是位居尚書之位,卻也沒有在蘇嬈的朋友面前擺架子的道理。況且作為一個中年美大叔,他對這些新歲還在外奔波的孩子格外心疼,看看自己家兩個臭小子,整日無所事事,不提也罷!
宋景棠滿臉孺慕之情的站起來,「蘇伯父,景棠敬您一杯,祝伯父新歲安樂,年年安康!」
蘇尚書高興的起身舉杯回敬,「賢侄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嘖,夏侯燁暗暗搖頭,宋景棠果然好手段,不負朕的厚望。
上官玉也站起來,眉間硃砂殷紅,「蘇大人,小侄也敬您一杯,祝您新歲安樂,闔家歡樂!」
蘇尚書笑得更歡,「好好好,小侯爺客氣了!」
沐樓聲與虞丘戈也站起來敬酒,沐樓聲彷彿天生的花言巧語一般,把蘇尚書哄得開開心心,虞丘戈紅了耳根,半天哽出一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把蘇嬈幾個人笑得東倒西歪。
蘇嬈看了眼夏侯燁,「下次等我爹爹過壽辰的時候你再把他帶來吧!」
夏侯燁:真後悔帶個木頭過來,毀我的一世英名。
新歲宴就在一群人說說笑笑,吃吃喝喝中悄然過去。
蘇雲城一臉興奮的拉著夏侯煜去庭院里放煙火。此時皇都處處都有煙火綻開,美不勝收。
蘇嬈最愛寒冬紅梅,此時梅樹積雪,寒梅立枝頭,別是一般風骨。
「蘇小姐,」宋景棠笑著走過來,眼裡的柔光不加掩飾,「梅花雖好,卻也是一時之春。」
蘇嬈看著梅樹,呵出一口暖氣,消散在空中,「那你以為呢?花草都不過是一時之春。」
宋景棠彷彿變戲法一般拿出一條錦盒,「蘇小姐請看。」
蘇嬈掃了一眼,「這是什麼?」
宋景棠輕輕打開錦盒,錦盒中赫然放著一支簪子,簪身銀亮,簪頭幾朵梅花傲然而立,栩栩如生。
「這樣梅花就不會謝了。」
蘇嬈獃獃的看著梅花簪,心裡忽然產生一抹說不明的激動,明明是寒冬,心裡卻劃過幾絲莫名的暖意。
抬頭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眸子深處流淌著洶湧的溫柔,一下子看進了蘇嬈的眼裡,似乎也一直到了心裡。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對她好的人有很多,連把命都能送給她的人更是不少,但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去揣度她的心思,去了解她內心的柔軟,更沒有人說是為她留住不能留住的東西。
她記得她在千機樓時喜歡跑到後山去看梅,她的師兄第二年就在她的院子里種了許多梅樹。梅樹到第三年才會開花,她師兄說,「等等就開了。」可是她還沒等到就死在了別人的刀下。她說,「今年的花都謝了。」她的師弟說,「明年再看。」是啊,明年,明年是她的死期啊,她到死都沒有再看過一眼花開。
蘇嬈小心翼翼的取出簪子,摩挲了一下薄如蟬翼的梅花,「很美,謝謝。」
「蘇小姐喜歡就好。」
蘇嬈輕笑,「我不姓蘇,我叫,阿碧。」護國公府,江家的阿碧小姐。
宋景棠愣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阿碧喜歡就好。」
蘇忘言閑閑的站在長廊中,看著蘇雲城帶著夏侯燁放煙火。紅色的長袍被風吹起,遺世而獨立。
虞丘戈被夏侯燁一腳從屋子裡踹出來,一直跌到了庭院里的積雪中。
蘇忘言聽見動靜回頭看,就看見一個身影從他的身邊飛過,在他面前的雪地里印出一個人形。
「虞丘?你沒事吧?」
虞丘戈臉埋在雪地里,聞言渾身一震,馬上就從雪地里爬起來,在蘇忘言面前站好,頂著一臉的雪糰子,笑得傻乎乎,「沒事,我沒事。」
蘇忘言忍不住笑出來,剎那風華,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東武王朝的戰神虞丘,在他面前像是耗子見了貓一般,經常傻的讓人忍俊不禁。
「你過來,」蘇忘言招手,「臉上都是雪,我給你擦擦。」
虞丘戈的臉上發燒,帶了人皮面具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耳朵就是紅透了,如同檐角掛著的大紅燈籠,再與那白面兒一比,看起來更是滑稽。
他下意識就是拿手去擦臉,手還未碰到臉,就放了下來。瞄了眼蘇忘言,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愣愣的小步挪到了蘇忘言的面前,有些緊張又有些期盼的看著蘇忘言。
蘇忘言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的神色,拿出一塊方帕,捏起一個角,仔細擦著虞丘戈臉上的積雪和水珠。
虞丘戈心中萬分後悔,他為什麼要帶人皮面具,如若不然,此時蘇忘言的手不時碰到的就是他的臉了……嗯?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還是對著蘇忘言?簡直就是褻瀆他心心念念的人!思及此,臉上發熱,耳朵又不爭氣的紅了起來,紅透了一片。
蘇忘言看著虞丘戈的耳根子燒的通紅,映著白皙的臉面,頗有些突兀。
這是臉紅了?蘇忘言不禁想到,虞丘戈這個樣子是害羞吧?耳朵看起來十分的有意思,就像……他當初養的一隻兔子,耳朵提起來也是這般的紅彤彤的。蘇忘言忍不住拿手戳了戳,虞丘戈灼熱的耳朵突然觸碰到蘇忘言冰涼的手指,心裡大驚,急忙往後退了幾步。
蘇忘言的興趣一下子被挑起,一步一步緩緩的走近虞丘戈,聲線溫柔,「虞丘你是怕我嗎?」這是他一直以來好奇的問題。
「不!」虞丘戈猛然抬起頭,對上蘇忘言平靜的眸子,又急忙低下頭去,「不是!」
「哦?那你怎麼總是避我如洪水猛獸?」蘇忘言伸出食指抵住虞丘戈的胸口,虞丘戈又往後退了幾步。
蘇忘言抱手,「還不是嗎?」
虞丘戈搖頭,手也跟著擺,「不,蘇公子不要誤會。」
蘇忘言也學著蘇嬈的樣子挑眉,「那我可未曾聽過虞丘你喚過我的名字。」他與蘇雲城,沐樓聲以及虞丘戈,都是關係很親近的人,都是夏侯燁的左膀右臂。幾個人的稱呼本來就很隨意,就只說虞丘戈一人,對誰都是直呼其名,碰到他這兒就只有生硬的一句「蘇公子,」這讓蘇忘言十分鬱悶。
「這……」虞丘戈說不出話了,蘇忘言這個名字,他從來只敢在夜深無人的時候,默默的從心裡念出來,然後在唇齒間細細的研磨出芳香。
蘇忘言雙眼眯起,看著虞丘戈在那兒抓耳撓腮。
彷彿花了巨大的力氣,念出那個曾經在心裡默默讀出來的三個字,一個令人窒息的人名,「蘇……忘言。」
「虞丘,你很討厭我?」連叫個名字都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不不不,」虞丘戈急忙擺手,「我很喜歡……啊,不是,很喜歡……啊,也不是,沒有討厭你。」虞丘戈口不擇言外加結巴,成功的逗樂了蘇忘言。
「喜歡?喜歡本公子?」蘇忘言的丹鳳眼眯起來極像一隻狡猾的狐狸。如蘇忘言所想,這句喜歡只是虞丘戈反駁他的討厭而說出來的,但是碰見蘇忘言腦袋就塞木頭的虞丘戈可就不這麼想了。
虞丘戈的腦子轟然炸開,炸的一片狼藉。獃獃的不知所措,抬頭一看蘇忘言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一瞬間,什麼都顧不得了。
虞丘戈轉頭就走,三兩步之後竟然也不顧什麼規矩,直接運起輕功從尚書府的圍牆上逃走了。
留下一臉錯愕的蘇忘言。
「宋景棠,你看出什麼了沒有?」蘇嬈與宋景棠站在梅樹下偷看。
宋景棠思索片刻,「虞丘落荒而逃?」
「對了!」蘇嬈賊笑,又矯情的感嘆,「我這輩子看來是看不到我二哥娶媳婦了!」
宋景棠:「……大概如此吧!」他抬頭,望見一角黑漆漆的天空,梅香飄逸,大概這是他過得最好的新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