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咎睜開眼，意識的突然清醒讓他想起被黑焱玄宗包圍的恐懼。

頭頂是天花板還有暖綠色的簾布——他這是在醫學院的治療室裡面。

「余咎學長你醒了！」柒琦聽見綠簾子裡面的動靜，打開看來，發現余咎醒了。

柒琦把手放在余咎胸口出，他的天賦是輔助治療，所以余咎從急救室轉移到普通病房的期間都是他在照顧著余咎。

從老訓練場出事到現在，余咎已經昏迷了整整七天七夜了。

柒琦感受著余咎的脈搏，心跳比前幾天要快上一些，終於回歸到了正常的水準。

柒琦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鬼知道他在知道余咎出事的時候有多擔心。

余咎是不知道的。他永遠這個高高在上，從來沒有失敗過，才不會發現他的小心思。

「謝謝。」余咎禮貌性地答謝。

柒琦搖頭，說是應該的，實驗室裡面的小組實驗因為余咎的昏迷所以有些滯後。

「大家都盼著你能早點醒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柒琦露出毫無雜念的笑，這個笑容落在余咎眼中，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你叫什麼名字？」余咎問。

「柒琦。水七木的柒。我是從外地轉到國安門來的，不是大家裡面的少爺。余咎學長不認識我也是自然地……」柒琦說著說著就紅了耳根子，他不敢看余咎的眼睛。在他默默喜歡他的這幾年，余咎沒有認真對待過任何人。大家裡面的少爺也罷，病人也罷，導師也罷。更談不上他這個普通人了。

余咎側頭，看著柒琦一點點把自己燜成一支大紅蝦。

柒琦……三水木……

余咎心裡面默默練著這個名字，很熟悉，但有的一點頭緒一下子就被郝靖天的黑焱玄宗打破。

「柒琦，你知道郝靖天現在在哪裡嗎？」

「不知道。原本你們都在急診室治療的。但是第二天郝靖天就被郝家的人帶了回去，說是要好好管教一下郝靖天。對了！他們還向你道了歉，要我在你醒來的時候轉告給你。」

「……回了郝家。」余咎默念。「柒琦謝謝你。我現在需要確定一些事情，請問我可以現在出院嗎？」

「不可以！」

余咎沒有想到自己主動的請求會被眼前的國小弟拒絕。

空氣突然驟冷，柒琦一哆嗦，但是還是不許余咎下床來。

「不行——你才剛剛醒來。雖然說身體其他的機能都正常，但是還在恢復期，我是你的療養醫生，我不許你擅自離開醫院！」

余咎沉默。緩了一會兒，余咎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還有被燒焦了還沒有痊癒的肌理。也罷，畢竟他也是學醫的，知道現在出行不利於康復。

「那我可以打一個電話嗎？」余咎幹脆躺好，問。

「可以。」柒琦乖乖出去把余咎的通訊器拿給他。

余咎接過電話，他打給了吳一若。

「嘟嘟——嘟嘟——」

沒有人接聽。

余咎再打了一遍，結果還是吳一若沒有接聽。

余咎微微皺眉，他問柒琦：「你知道吳一若在哪裡嗎？就是我的室友。」

「我知道！他現在是導師們的重點討論對象呢！黑焱玄宗就是他給壓下去的。不知道他和郝靖天有什麼關係，郝靖天被帶回去的時候也把他帶走了。」

「……是一若的天賦？！那吳一若現在在郝家？」

「應該是的。聽說導師們天天等著他來，有好多問題要問他呢。」

「這樣嗎？」余咎苦笑，「看來是我輸了。」

「什麼？什麼？」柒琦不明白。余咎這突然的傷感讓他的心也跟著抽痛了一下。

郝家大宅。白色的大理石折射著窗外來的暖光，微分，把紗簾捲成浪的形狀。

「一若啊，肚子餓了嗎？這快到飯點了，下來吃晚餐吧。」徐熙兒敲門。

「謝謝伯伯。但是靖天還是有些不舒服，我想在這裡多陪陪他。」吳一若說著就給郝靖天餵了一杯水。郝靖天昨天才恢復直覺，可擔心死他了。

「郝靖天那個臭小子！全把他父親的脾氣學過去了！一若乖，我們不管他。」徐熙兒喚著。

床上的郝靖天躺不住了，他撐起來，一把拉住吳一若的手，剛剛虛脫的樣子即刻沒了七八分。郝靖天對著門外說到：

「爸爸，您老人家就先和父親去吃吧。我和一若在這邊好好的，不用您操心。」徐熙兒一天至少要一若下樓吃個五次飯，還要不要他和一若獨處了！

徐熙兒鼓起，「你小子！看你這麼精神看來是不用別人照顧了，我一會兒就帶一若回國安門，這幾天讓人家天天擔心你，人家課都沒有去上。你現在好了還癱在床上，好意思嗎？」

徐熙兒懟著郝靖天就是一頓奚落，郝靖天還十五六來歲，還有需於他們，這要是等到郝靖天這臭小子長大成年了，不知道是不是整天膩在人家一若身邊。也不怪人家嫌棄。

這說來郝靖天也有些愧疚，他從爸爸徐熙兒口中聽說了，說一若是隨著他們帶回來。也就是說，一若已經七天沒有上學了。醫學院的學科任務非常多，現在回去，不知道一若要補多少課啊……

吳一若搖搖頭，說沒關係。「只要你能活著……」

空氣一下變得空寂起來。

門外的徐熙兒察覺到不對勁，剛好一樓的郝正父親要徐熙兒下樓吃晚餐，說讓小少年自己去玩兒，他們老人家玩他們的就好。徐熙兒擔心地望著木門，無奈嘆氣，還是回應了郝正父親，下了樓去。

「一若，對不起。」郝靖天鬆開了剛剛緊抓到手，留四條紅印子，深深烙在吳一若身上。

是的，剛剛黑焱玄宗又失控了。但是好在郝靖天還是清醒的，他能控制。

吳一若笑著，什麼都沒有說，但是眼淚卻打濕了他的面孔。

「我真的——我真的以為你已經死了……嗚嗚嗚嗚——」

「一若……」

郝靖天起身，用力地抱住他的一若，「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