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封天臾在進了門之後徑直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兩人到了一杯熱茶，然後抬起頭看向站在門邊的人，語氣平靜：「過來坐。」

白天天抿著唇角看了他一眼，抬腳走了過去，在對方對面坐了下來。

封天臾看了一眼他沒有說話，只是將手邊的茶微微往對方的方向推了過去。

白天天將茶杯捧在手心，感受著手心的溫度，一個心微微沉靜下來。

「說吧。」他看著眼前的人。

「我八歲被我師傅帶上山，十八歲接管魔教……」封天臾緩緩地開了口，聲音隨著思緒慢慢飄向遠方。

八歲那年，一身紅衣的男人將他從冰天雪地裡帶回了家，給了他名字，教他武功，然後告訴他怎樣去在江湖上生活……後來，五大門派圍攻魔教，他一戰成名，確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他不聽那人臨死前對他的囑託，瘋了一樣的去報復各大門派，最後在江湖上變得惡名昭著，可是他一點都不在乎，照舊我行我素。

師傅說他是個薄情冷血的人，他的確是，他薄情，他冷血，都只是因為，那些人奪走了他生命中最後一點光亮。

「我雙手染著無數的鮮血，好人的，壞人的……呵……」說到這裡，他低低笑了起來，語氣頗為自嘲，「應該都是好人的吧，畢竟，我就是壞人……」

「你……為什麼對我說這些？」白天天梗了梗喉嚨，覺得嗓子有些發澀。

「為什麼？」封天臾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視線落在茶杯里那浮浮沉沉的茶葉上，然後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對方，臉上再沒了笑意，「因為我想告訴你，我封天臾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但是，我從未傷害過你。」

他的話，一字一句，向驚雷一般在白天天心裡投下一個又一個的炸彈，對方看著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深邃，漆黑的瞳孔幾欲讓他沉淪。

「我知道你身上有著西域妖刀的命令，我也知道你不會一直呆在我身邊，哪怕……我那麼喜歡你……」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已經自嘲得不行了。

「我……」白天天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偏過頭，不去看對方深情專註的眼神。

「……我封天臾想得到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可是，甜甜，我不想逼你，比起我喜歡你來說，我更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封天臾看著他，輕輕笑了笑，明明是在笑，白天天卻從對方的神情里看出了痛苦，然後他聽見他說，「甜甜，你走吧。」

走？白天天看著他，有些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我放你走，你想去哪兒都行，我會讓月珂幫你準備盤纏行李，西域妖刀那邊，我也會幫你，你走吧，走的遠遠的，走到讓我找不到你……」

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明明是在笑，卻比哭還難看。

白天天看著眼前的人，心裡震驚到無以復加，他張了張嘴，試圖想說些什麼，喉嚨哽住了聲線，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地壓著他，讓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