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來越涼爽，人們的衣服也隨著厚重。

太行金店裡，陳朝思摸著鬍子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刀魚沉思，感嘆刀魚世界裡的奧秘。

白洛喝了口茶，道「東西做好了嗎？」

陳朝思嘆氣地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白洛眯了眯眼，看著跟土豆般油滑的陳朝思一副道行高深的樣子，開口道「直接說價吧。」

陳朝思眉開眼笑的拍了拍大腿，「就喜歡白老闆這爽快勁」

隨後瞪了眼身後的店員「沒眼力見兒，去！拿東西去。」

「呵呵」陳朝思道「見笑哈，見笑」

白洛也懶得與他周旋，半響聽見陳朝思道「白老闆，最近身體可好？」

「不錯，還算是活著」白洛隱約算是笑著，末了還有些諷刺。

「誒，白老闆就是這點不好，人太聰明活的就累，你我相識也算有個幾年，情分在這兒，我有幾句話不知與白老闆當不當講。」

白洛微微一笑，眼神里一閃而過冷淡。摸了摸茶杯，道「該說就說，不該說就不要說」

陳朝思呵呵的笑了，幽幽嘆了口氣，沉默了半響道「白老闆覺得是玫瑰好看，還是向日葵好看？」

白洛彷彿被他逗笑了，可兩唇卻緊閉的像門一般。

他從胸腔里發出一聲，不知是笑還是諷刺，隨後道「我向來不喜歡花，我是個俗人，欣賞不了花的美，只看著那花上的蛀蟲就覺得噁心。」

陳朝思笑了笑，目光如炬閃爍著什麼，幽幽道「白老闆倒是變了，可是白老闆怕是忘了那湖水安靜時自然清澈明朗，可若是經過一場雷雨又怕是變得渾濁，空空使人心煩。白老闆也是知道的燈下黑，看不清五指是種多麼愚蠢的愚昧。」

白洛沉默了會兒，須臾卻又是笑了「你也怕是忘了，我何曾出過黑暗？」

他面色沉靜不容別人懷疑 ，只是陳朝思臉上卻有了幾分哀色，既透露著憐惜又有著無能，種種複雜化作苦澀緩緩流進胃裡。

片刻，陳朝思眨了眨略微幹澀的眼睛道「白老闆，實際上我始終不同意翁桃那個小屁丫頭的話，她懂些什麼？最鋒利的劍身上絕對有著擦不凈的不堪回首的血腥味兒，若找到了劍鞘也是彼此要遭受無法言喻的痛處」

「畢竟劍即是傷，足以在骨頭上鐫刻埋葬」

白洛愣了愣，深究其理。心裡卻沒多大感觸「是善是惡？是對是錯？只是那把利劍早已隨著時間銹跡斑斑，一朵花開在它身上，劈開了它所有的怯懦，隱匿。這無數個寂寞冷夜的時間，早已打斷了它的錚錚傲骨。」

他面色冷漠，藍色的眸子不知何時又凝聚起了冰雪「劍早已不是當年的利劍，花卻還是那溫柔向陽的花。」

陳朝思專註的聽著，隱約也有了絲笑意「念念不忘，必有回想。白老闆的後福不小啊」

白洛看著茶葉搖搖欲墜的沉入杯底，濃郁的茶香，瀰漫著苦澀與甘甜，他恍惚是笑了，道「還是你這的茶泡的最好。」

陳朝思頂著雙下巴得意地笑了，「泉水對好茶，如同六根的不凈，續不完的紅塵孽緣，怎麼會沒有滋味？」

白洛贊同的一笑，道「還是要金子？」

陳朝思顯得有些亢奮「當然！這是祖傳的規矩」

白洛笑了笑，「怕是你自己的祖傳？」

張全默默把一箱金子給了正在搓手的陳朝思。

太行金店，老闆陳朝思做飾品的手藝是一絕，自稱藝術家，實際上卻是愛錢的俗人中的俗人。

做多少重量的飾品 ，就給陳朝思十倍的金子。

不要錢，不要寶石翡翠，只要金子……

店裡的店員好奇的問「老闆，你都有那麼多金子了？幹嘛還要金子啊？」

陳朝思呸了他一口，像個貪婪的老公雞一般劃拉著自己的金子，道「多？你說什麼多？傻子你可別信戲裡的大義凜然，情情愛愛！我告訴你，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什麼都不如錢好！而且是永不貶值的錢！」

店員懵懵懂懂的點頭，卻不知怎麼覺得撫摸著金子的老闆，像是撫摸著無數的寂寞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