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魏無羨、江澄再聊了一會兒，羅青羊便抱著電腦離開了。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從窗戶打進來緋色的陽光，將整間會議室鍍上血紅的顏色，彷彿在給才過去的那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拉上帷幕。會議室中的兩人坐在窗簾搭建起的陰影中，沉默著，低頭各自想著自己的事。

忽然兩人抬頭相識一笑，意氣風發的面容迅速爬上了疲憊。這幾個月，給這兩個相對於商業戰場年紀尚小的年輕人上了生動的一課。生活在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上，每一步都舉步維艱，而且無人倖免。

「結束了。」江澄頭向後仰靠在椅背上，雙手捂著臉，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那雙手下，因疲憊而閉起的雙眼早已爬了血絲，是時候該休息一段時間了。

「還沒呢。」魏無羨攤坐在椅子上，盯著緩緩落入樓宇之下的夕陽發獃，緩慢而堅定道，「只是這一段結束了，阿姐還沒醒，我們還得向前走。」

江澄站起身，拍了拍魏無羨的肩膀，難得語氣溫和道，「回去休息吧。養足精神，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魏無羨沉默得點了點頭，目光依舊盯著下落的夕陽。

江澄離開了。

黑暗如同泥水，洶湧著填滿了房間，包圍了依舊坐在房間一角的人。

良久，那個人唇齒間掉落出幾聲細碎的聲響。

「藍湛……我很想你……」

黑夜中，有人思念著，有人等待著。一切在黑夜中安詳睡去，等待黎明照耀新的一天，亦或是，新的未來。

「我下周要走了。」

消息框跳出來一條消息，江澄埋在文件堆中的身體一抖，點開回覆欄。

「不告訴他？」

「不告訴，但是你讓他明天來過來。我有話給他講。」

「你要給說出事實了？」

「大部分。我等不了那麼久了。我想了很久，五年還是太長了。」

「嗯。」

「我哥哥會回來接著幫你。」

江澄盯著熒幕上的幾個字，顫抖地打出一行字。

「他終於，肯回來了嗎？」

「哥哥說，他會回來親自給你解釋。」

「好。」

江澄關掉消息欄，呼出一口氣，嘴角情不自禁得揚起了微笑。

回來了，他要回來了。

「喂！魏無羨！幾點了你還沒來！」

魏無羨嘴裡咬著純牛奶的袋子，夾在臉頰和肩膀間的手機中傳來江澄暴怒的聲音。魏無羨關上門，騰出手拿下來了牛奶和手機。一邊向電梯走去一邊道，「哎呀你急什麼嘛，我不就是睡……」

「睡！睡！睡！一天到晚沒在公司睡夠啊！睡美人啊你！」

魏無羨把手機拿開的一點，不慌不忙道，「我就是睡美人，快來找個王子親醒我吧。」

正當魏無羨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了噗嗤的一聲，然後接著就是一陣明顯是憋不著了的笑聲。

魏無羨轉過頭去和一臉尷尬的曉星塵打了個照面，然後低下頭，發現是躲在曉星塵身後的阿箐在笑。

「對不起，阿箐她……」曉星塵剛要開口道歉，就被阿箐一陣滅絕天地的笑聲打斷了。

「我的媽呀哈哈哈哈哈哈，睡美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還王子哈哈哈哈哈哈！」

「哎喲喂小阿箐。」魏無羨繞過曉星塵去捏阿箐的臉，「居然敢笑話我。」

阿箐打開魏無羨的手，給他扮了個鬼臉，學著魏無羨剛才的語氣陰陽怪氣道，「我就是笑話你，怎麼啦，沒有王子救你啊。」

「阿箐。」曉星塵責備地叫了她一聲，阿箐立馬噤了聲，卻還是不服氣得給魏無羨吐著舌頭。

「阿箐年小頑皮，給您添麻煩了。」曉星塵微笑著給魏無羨道了歉。

「沒事沒事，熟人嘛，打打鬧鬧正常。你們出門嗎？」魏無羨並沒有管手機里暴怒的江澄，走進電梯繼續和曉星塵聊著天。

「阿箐快開學了，我出門陪她買點東西。」

「對啊，快九月了。」魏無羨恍惚間想想起了去藍氏任職的時候，好像就是昨年的這幾天吧。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居然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了。

魏無羨出了小區給曉星塵道了別，才回過神顧起了電話里的江澄。

「你剛才說什麼？」

「什麼！！你剛才居然沒聽！那好我派別人去藍氏了。」

「哎？！！什麼！去藍氏，別啊我去！我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