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用一節數據線把兩人的神經接駁裝置連在一起，示意顧昂起身，把神經接駁裝置扣在他的後頸，兩端的羽尖搭上顧昂的太陽穴。裝置一上後腦，納米吸附材料就把裝置牢牢地固定住。羽尖接觸太陽穴的地方冰冰涼涼的，觸碰到太陽穴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這是監控裝置。」海涅也戴上在旁邊的躺椅躺下，側身敲敲翅膀狀的兩端，「如果你的身體出問題，就會直接解除神經接駁狀態。」

「神經接駁如果要登入虛擬意域就會陷入類沉睡，所以要找個地方躺下。」

顧昂瞭然地點點頭，興奮道，「接下來就要開始了是嗎？」

「等會兒準備好就念『意域登入』，我用數據線把我們的神經接駁裝置連在一起，你等會兒會直接進入我的個人意域，再給你講解其他的。」

海涅幫顧昂調調躺椅的高度，順手還捏了一把顧昂紅撲撲的臉蛋，「不要緊張，我先進去。」

「意域登入。」

看著海涅闔上眼，上下眼睫緩緩搭在一起，月光沐浴下的側臉顯得有些不真實。顧昂心頭微微一動，心癢癢地伸手去戳海涅的右臉，撥撥他纖長而細密的眼睫，然後順著鼻樑的曲線觸上薄而軟的唇。

我在幹嘛？

顧昂一驚，慌忙縮回手，躺下深吸一口氣，「意域登入。」

一瞬間困意席捲而來，再睜眼眼前是數個個懸浮在身前的全息窗口，依次顯示為：姓名，性別，年齡，身高，形象設置等

顧昂站在一個白色平台上，挑著填完好填的一些資料，最終手指停在形象設置上。

緊張地抿了抿嘴，手下的動作有些匆忙焦急，亞人種類別翻到最底，目光在最底下的一個名目上流連。

他的私心……

「銀尾人魚類亞人種，是否確定，一經確定無法更改。」

「是。」

「是否使用真實容貌。」

「是。」

「設置完成。用戶『顧昂』，歡迎您使用神經接駁裝置。溫馨提示：每日使用時間不可超過六小時，六小時以上將會強制登出。即將為您導入目的意域。祝您使用愉快。」

眼前的景象不斷被壓縮放大，最終緩慢旋轉著停止。顧昂站在一個被壁爐火光照得暖烘烘的小房間里，一個黑髮的青年背對他坐在壁爐前，懷裡抱了一隻白貓，尾巴垂在他的小腿旁。

顧昂走上前，長至腰間的銀髮隨著他的動作晃動著。

「來了。」海涅轉過頭看向顧昂，呼吸微微一滯。

銀髮藍眼，面前是一個同自己原來一樣的銀尾人魚。顧昂眼眸的顏色深了許多，顯出濃厚的墨藍色。額發有些長，從中間分開別在兩邊耳後，露出一對妖異的淺藍色鰭耳。

所有亞人種在沒有處於亞人化狀態的時候都與純人種無異，人魚類亞人種也不例外。但是意域的形象設置里會自動加入能夠表現亞人種特徵的東西，譬如現在，表現顧昂設定的銀尾人魚類亞人種的特徵的淺藍色鰭耳。

海涅現在的模樣也讓顧昂吃了一驚，黑髮黑瞳，五官相貌雖然沒變，但是視覺上的衝擊力卻要比原來的銀髮藍瞳要小許多。

「純人種？你怎麼設置成這樣，原來多好看啊。」顧昂在海涅旁邊坐下，他懷裡的白貓跳進了自己懷裡，趴在胸口上去舔顧昂的下巴。

顧昂有些心塞，私心把自己的人種也設置成了人魚類亞人種，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不方便。」柔軟順滑的銀髮從指縫中滑出，黑髮黑瞳模樣少了原來那般驚心動魄的美，但卻平添幾分溫柔親和。

手指勾過銀絲，垂首輕吻，「很好看。」

「你明明才更好看。」系統自動生成的衣服舒適但寬大，領口被不安分的白貓扒拉下來一些，露出衣領下白皙的皮膚和精緻的鎖骨。

海涅以前當選過好幾屆「第一美人」，知名度在民間一向很高，就算進了軍部這麼久也一直居高不下。他要是頂著原貌登入公共意域走一圈，那伺服器不得炸掉。雖說樣貌人種這個東西可以自己設置，但是捏臉的技術厲害也做不到與原主的容貌一致。公共意域里捏臉後與海涅相像的不少，但大多都止步於相像，總差那麼一點意思。就算再像，原主往出一站，大家立馬能區分出孰高孰低。

「不說這個，我教你怎麼用。」海涅迅速會了顧昂選人魚類亞人種的意，為了不讓他繼續彆扭害羞下去，主動挑開話頭。

在設置中勾選他人可視模式，海涅眼前所能看到景象複製一份轉到了顧昂面前。

「點擊右上角那個灰色人頭。」

白貓撩起顧昂衣服的下擺往衣服里鑽，顧昂被蹭得有些癢癢，一手輕摁住白貓不安分的頭，一手去點視野右上角的那個圖標。

一個淺藍色的窗口在眼前展開，正中間是原來身體的監測數據，如心跳、血壓等。右邊欄最上有兩個「接入公共意域」OR「進入私人意域」的選項，下面是一些其他零碎的選項。左邊欄是一個登出標識和當前虛擬實體的身體設置。

登入意域之後額頭一直有些莫名的刺痛，海涅並沒有提到這一點，顧昂就自然以為是第一次使用的正常現象，選擇性地忽略掉了。

「現在你在我的私人意域，點擊『接入公共意域』就會聯網進入聯盟的公共意域。」

「我現在要點嗎？」

「可以，進入公共意域後彈出的窗口會變更多，我再給你細介紹。」

顧昂再三確定位置，手指觸上「接入公共意域」選項的一瞬間，一股尖銳的疼痛自兩邊太陽穴蔓延開來。

「海涅，我……」

伸出的手從指尖開始碎成一片一片細小的白色碎片，剩下的聲音被從喉頭剝離。顧昂痛苦地將頭向後仰去，虛擬的眼淚劃過臉頰變成星星點點的晶亮消散在空氣中。

「顧昂！」

藤椅被向後推到，海涅單膝跌跪在顧昂身前，懷中的人魚瞬間分崩離析。

數據殘留的碎片從海涅懷裡落出，如水滴從高中無力墜下，濺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強制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