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冷靜下來，登出意域。

「虛擬里希，掃描身體數據。」

虛擬里希，以神經接駁裝置發明者里希命名的神經接駁智能檢測管理AI。

一個小小的閉眼敞懷的金色長髮天使在顧昂胸前顯現，天使頭頂的光環飛落在顧昂頭頂，光環放大自上而下地掃描過他的身體。

「數據正常。」

入耳是悅耳的女音。

「強制登出原因。」

剛才一幕的衝擊力太大，海涅蹲在顧昂身上，五指插入顧昂的指縫，收緊。讓對方手心傳來的溫暖安撫躁動的情緒。

「神經接駁裝置超負荷，採用了應激休眠解決的措施。」

「超負荷原因。」

「該裝置運行速率過低，無法追趕使用者的意域速率。」

運行速率跟不上顧昂的意域速率？

這可是從軍部帶回來的中速機，運行速率可是要在大部分人的意域速率之上。

意域速率，通俗來講就是思維運轉的速度。神經接是駁截取人的意識，再利用神經接駁裝置去具象意識——也就是意域。如果神經接駁裝置的運行速率過低，那麼就會因為在聯網進入公共意域的時候捕獲不到使用者的意域而導致裝置超負荷運載。

神經接駁裝置超負荷運載是件很危險的事，這將影響到意識回歸主體的過程。在神經接駁裝置開發初期，研究者就注意到這個問題，設定了強制登出、應激休眠的基礎程式。

本以為中速機應該能夠滿足顧昂的使用條件，誰知道會因沒有事先去檢測顧昂的意域速率而突然鬧出這檔子事。

太過大意。

這樣的意外今後不能再犯。

再三在心裡警告自己。

後背出了一層冷汗，被晚風一吹有些涼膩。

海涅取下顧昂有些發燙的神經接駁裝置放在一旁，抄起他的膝彎，抱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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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頭好痛。」

顧昂從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醒來，捂著腦袋痛苦地滾到床的另一邊。

「嗯？還疼嗎？」

額頭覆上一隻溫暖的手，大拇指輕揉著刺痛的太陽穴。

因為才睡醒的緣故，海涅的聲音有些低啞，不過也顯得異常……性感。

「你怎麼……」顧昂停頓了一下，睜眼迅速掃視一眼房間，緊接道，「在我房間？」

翻了個身，和海涅面對面躺著。

顧昂醒得太早，現在還沒到六點，窗外的天色還帶著點夜幕未退的紫。

海涅閉眼低聲應道，「昨晚怕你再出什麼事就守著你睡下了。」

「我昨晚怎麼了？」許是現在太過安靜，顧昂自己都忍不住壓低聲音。

「沒什麼大問題，我給你帶回來的神經接駁裝置超負荷，檢測管理系統強制讓你登出然後應激休眠了。」

兩人湊得很近，顧昂幾乎能看見海涅臉上的絨毛。視線飄忽，滑過對方線條利落的下頜，向上忍不住又落在淺粉的薄唇上。

又軟又暖的……

「為什麼會超負荷，是那個有什麼問題？」

「我從軍部帶回來的中速機運行速率過低，你用不了。改天帶你去檢測一下意域速率，讓管家去市區買你能用的。」

神經接駁裝置的中速機以上的裝置都不是什麼尋常可見的東西，再加之政府內部配置的高速機及以上的裝置都有加密系統，不允許外用。要弄到顧昂能夠使用的，就只有去市面上購買。

那些名詞顧昂差不多都知道什麼意思，他再一次為自己能作出要提前找書去了解基礎知識這樣的決策的機智鼓掌。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天色逐漸透亮起來，在第一縷陽光穿過厚重窗簾的狹縫鑽進房間時，上下搭在一起的細密眼睫如同蝶翼緩緩展開，遮蓋下的兩汪明澈深藍漸漸顯露。

剎那間，彷彿世紀末在時間盡頭緩緩落幕，深藍的幕布落下，一個新的時代開始了。

顧昂驀然想到這個場景，呆愣地挪不開視線。

「你這樣看多久了？」

視線倏然相接，顧昂慌忙翻身挪開，語無倫次，「也沒有、就、也就剛才。」

「不起床？」海涅掀開被子坐在床邊，面朝窗簾透進來的光的方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清晨透進來的細碎光線給他的周身鍍上一圈金邊，迷人奪目得像是一件攝人心魄的藝術品。

「好久沒有睡這麼舒服了。」

「我的床比較軟？」顧昂起身坐在海涅身旁，側頭看著他，學著他的動作也伸了個懶腰，「我覺得差不多。」

海涅笑了笑，不置可否。

俗話說得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顧昂在時隔一周多後終於又吃到海涅親手做的早飯。

熬得軟爛濃稠的黑米粥，兩屜灌湯包，幾碟清淡小菜。

雖與平日的配置並不不同，但許是有人陪伴，這一頓顧昂吃得滿足得多。

八點，海涅準時坐上了開往軍部的大樓的車。最近事務繁忙，往往從上車開始就要著手處理。

神經接駁裝置固定在腦後，人機交互模式開啟，一個虛擬的線上會議室在眼前展開。

人機交互模式——在保持清醒的狀態下登入意域。

「來了。」坐在主位的唐睿把一份資料推到海涅身前。

會議室里除了他倆還零零散散坐著一些人。坐在海涅對面的伊尹，伊尹旁邊坐著正在虛擬機上噼里啪啦敲打的文汋，次位坐著的副總統盧瑟正偏過頭和唐睿低聲交談，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政府其他高層的人員。瑞因斯沒到場，他管轄的區域臨時出事，一大早就火急火燎地趕過去了。

在海涅之後又有不少人入座。因為每個人的職務不同，除非有重大決策才會聚在現實的會議室，平常的會議都是像這樣利用神經接駁裝置的人機交互模式開啟的不計較場所的線上會議。

「人都齊了。」米婭把登記表給唐睿過目，在獲得他的許可後輕輕拍掌示意會議室中安靜下來。

「會議開始。今天我們談一下上一次星際遠征中出現的一些問題。資料在一周前已經發給各位，康狄涅格將軍，你先具體說明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