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做什麼？」轉到廚房，雪櫃里用保鮮膜包著幾盤賣相慘淡的菜。

「顧先生今晚自己做了飯，說是給先生髮了消息，要等您回來嘗嘗味道。」

「發了消息？」海涅猛然憶起六點半時收到的一封沒有發件人但發件地址是自家莊園的郵件，因為當時正忙著開會，一時間沒有注意，沒想到居然是顧昂發來的。

見海涅站在雪櫃前許久未動，威爾試探去端那幾盤已經涼掉的菜，「要不我熱熱？」

「不用，太晚了你也早點休息，我來就好。」

威爾應允離開，餐廳里只剩下海涅和桌上熱好正冒著熱氣的飯菜。

打開微腦，一封未讀郵件彈出。

「海涅！我讓管家先生教我怎麼用廚房了！我做菜了！你要不要嘗嘗！」

一段話四個感嘆號，他幾乎能想像得到顧昂探索廚房成功時的歡快表情。

「手藝真是更從前一樣，都沒有一點長進。」海涅嘗了一口有點糊掉的青椒肉絲，手撐著額頭笑得雙肩發抖。

太酸了，顧昂還是那麼喜歡炒菜放很多醋。

太酸了，可他還是吃得幹幹凈凈。

房門被輕輕推開，房間內窗簾拉上了一半，月光從窗外打進來，鋪了滿床的溫柔繾綣。

被子堆作一團，偌大的床上只是一角孤零零地縮著一個人。

雙月越升越高，把坐在床邊的人影拉得很長。

「手藝不錯。」海涅彎下身去吻顧昂的唇，舌尖挑開齒縫勾起對方嘴中的柔軟，舌尖相抵，唇舌纏綿。

「嗯唔……」顧昂皺著眉翻了個身，露出細瘦的後頸。

「明明以前都沒有躲。」溫軟的雙唇再次印上，將後頸脆弱的皮膚細細啃吻了個遍。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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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早並不代表能起得早，顧昂他一向睡眠時間長，一早醒來已經臨近九點。

「哈——」顧昂打了個巨大的哈欠，揉著眼睛坐在餐桌旁，咕咕噥噥道，「威爾吃早飯了嗎？」

「我六點就起來吃過早飯了。人老了，不比你們年輕人睡眠好。」

「哪有你明明才四十來歲的樣子。」

「顧先生說笑了，我已經244歲了，馬上就要步入衰老期了。」

呃……行吧，你們的年齡我讀不懂。

這麼將近十來天過去，顧昂終於能夠習慣威爾的存在了。

「海涅昨晚多久回來的啊？」

今早的早飯是香煎雞胸肉加牛奶麥片粥，顧昂一手一隻筷子吭哧吭哧地和雞胸肉作著鬥爭。

「先生昨晚十點左右回來的，今早八點去上班了。」

「對了！他昨晚回來吃我做的菜了嗎？」

「都吃完了，先生說味道很好。」

「哼哼哼！哈哈哈！看來我還是有那麼一點廚藝細胞的。」

「當然了，顧先生手藝很好。」威爾把餐巾放到顧昂手邊，一低頭看見了他一後頸的青紫。

「天吶！您脖子後面這是？」

「什麼？」顧昂摸摸後脖子，疑惑地看著一臉震驚的威爾，「我這後面怎麼了？我早上就覺得有點痛我還以為是落枕。」

「不不不，沒什麼。應該是昨晚窗戶沒關好進蟲子咬著您了，我去給您拿藥。」

一後頸的青紫都是吻痕。先生您真是……幹的漂亮！

威爾忍不住又要為海涅和顧昂的甜美愛情（？）落淚。

「有這麼嚴重？」威爾的臉色變化過於異常，顧昂調了個鏡像窗口對著後頸，一看倒吸一口冷氣，悚然驚嘆：「我的媽呀，這什麼蟲子啊咬人這麼厲害？這得多大一隻啊？」

海·咬人很兇的大蟲子·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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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到了神經接駁的甜頭，最近又在微腦上搜到幾段遊戲直播錄像，這隻能看不能玩的日子難過極了。

這哪是在控制遊戲角色玩遊戲啊？分明是直接穿越到遊戲世界了好不好？想以前在地球玩的MMORPG遊戲、沙盒遊戲、冒險遊戲等等等等，都是自己操縱遊戲角色，再怎麼好玩也沒有自己變成遊戲角色得勁啊！

再加之最近海涅都是早出晚歸，顧昂連根人毛都沒見著他的，在家閑得都快發霉了。

「顧先生還不睡嗎？」

晚十點，房子里的燈悉數自動熄滅，威爾在每日例行檢查的時候發現裹著毛毯蹲坐在大廳沙發上裝蘑菇的顧昂。

「不了，我要等海涅回來。」手腕上的微腦的燈光照得他臉色慘白，顧昂雙目無神，眼下一圈黑青，像只遊魂一樣抬頭對著威爾嘿嘿一笑，氣若遊絲，「威爾晚安……」

「顧、顧先生晚安……您真的沒事吧？」

威爾不自覺地退後一步，心頭無端升起一絲恐懼。

顧昂的氣場……太讓人害怕了。

「我沒事……呵呵呵，我能有什麼事呢？」

毛毯裹著的身體給人一種在向外冒冷氣的感覺。顧昂盯著手心，眼球周邊爬著一圈紅血絲，幽幽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才從十八層地獄裡撈出來的一樣。

「不過就是十幾天沒有遊戲而已，能有什麼事？好極了我……棒極了……健康生活，遠離遊戲。」

對一個重度二次元遊戲宅來說，十天半個月不玩遊戲，顧昂現在沒有幾尺白綾懸樑去往理想鄉極樂世界已經算是很理智了。

「行……那您等不到將軍記得早點休息。」

威爾話音剛落，就「嗖」地一下從走廊拐角處消失了。和這樣的顧昂共處一個空間，威爾的中老年心臟有點兒受不了。

隨著威爾腳步聲的遠去，大廳里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他輕輕的呼吸聲。

顧昂的眼睛緊盯著緊閉的大門，目光似乎都泛著綠光。

指針滴答指向十一的位置，大門被人輕聲推開。

夜深霧氣重，幾縷濕潤的額發搭在眉邊，海涅背對著顧昂的方向合上門，低聲不知道在對著誰說話，「我回來了。」

雙月含羞帶怯地躲藏在雲層後面，只露出一個尖尖角小心透過窗紗在歸人落寞的背影上投下幾片形狀不規則的月光。

本以為將軍什麼的會像自己之前看的小說動漫里那麼輕鬆有趣，但是沒想到海涅每天的歸程都是披星戴月。沒有悠閑下午茶，沒有悠揚的睡前音樂，沒有輕鬆的業務活動，甚至於都沒有固定的休假，現實得像是朝五晚九的上班族。

顧昂吸溜一下鼻涕，下巴擱在膝蓋上，帶著水氣的一雙鹿眼巴巴看著海涅的背影，小聲回應，「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