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禮，阿米德蘭本家的管家，現在正面臨著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

「少爺讓我……」話在嘴裡彎彎繞繞兜了好幾圈，一出口依舊猶豫不決，心下一橫就直接賣了他的小少爺，「少爺讓我查查康狄涅格將軍最近身邊有沒有一個叫顧昂的人。」

「顧昂……」克什米爾放下茶杯對著窗外的沉思了片刻，腦中那個閃過端坐在海涅身旁的安靜青年，搖了搖頭又拿起了報紙，「別讓瑞因斯胡來。」

「是，老爺。」

「聯盟日報5770年11月2日電，原朔木礦業總負責人張之越於昨日晚七點被發現於家中死亡，經由法醫解剖得知具體死亡時間為昨日上午十點左右，其血液中含有大量的劇毒化合物，待定為靜脈注射自殺。據悉朔木礦業於10月27日宣布破產，與28日被被阿米德蘭集團收購併宣布承擔朔木礦業的所有債務，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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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涅接了電話把外放轉到內耳耳機，這樣就像是顧昂貼在他耳邊講話一樣，綿綿軟軟的音調，讓人舒適安定。

「喂，海涅？你在嗎？」

顧昂吃完飯被文汋告知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便私心尋了個沒人的角落偷偷摸摸地給海涅打電話。本來電話接通後他還想等著海涅喚他，可那邊卻一直安靜著，耐不住性子，顧昂便小聲地又喚了一句。

「海涅？」

海涅轉到自己的辦公室，從桌上木盒裡拿了支像香煙一樣的東西叼在嘴裡，深吸了一口，眉宇間的疲態瞬間消了三分，放輕聲音溫柔回應，「在呢，怎麼了？突然打電話過來。」

「就問問你多久回來。」

顧昂為了避免他人聽見也轉了內耳耳機，音量調到一個讓人聽著舒服的程度，經過內耳耳機處理過的聲波信息即使長時間使用內耳耳機也不會產生勞損。

低沉，溫柔，帶著一點沙啞的磁音。

老式留聲機的針搭上了唱片，柔柔地撩撥著人的心弦。

紅霞一點一點飛上耳尖，再到白凈的雙頰和向下的細細眼尾。

「猜猜？」

「明天？後天？」

海涅笑著搖搖頭，但又想到顧昂看不著，故作幽怨回答，「都錯了。」

「那、那多久啊？」

對方話中的哀怨不難察覺，顧昂頓時有些慌了，手忙腳亂地急切解釋，「你都沒給我講過。」

「你難道不應該說讓我馬上就回來嗎？」海涅眼角一動，雙眼笑成兩輪彎月，點到為止的勾撩，他幾乎能夠想像得出顧昂臉上的帶著羞怯的窘迫和慌張。

「啊？」顧昂那邊似乎是反應了一下，十來秒鐘只落了一個短短的音節出來，隨後怯怯答道，「真的可以？」

？這反應不對啊？

海涅心頭像是被幼貓抓了一下，撓得他心頭癢癢，一時生起作惡的念頭來，伸手向通訊窗口右下方的「轉換為視頻通訊」點去。

「請求已發送，正在等待對方接答。」

視頻通訊被接起，畫面在窗戶和白牆上閃動了幾秒才回到顧昂那張憋得通紅的小臉上。

顧昂也沒想到海涅會突然給他發來視頻請求，手足無措地無聲驚慌了一會兒，這才忐忑地接通。

匆匆在視頻窗口上顯示出來的海涅的臉上掃了幾眼，然後抬開眼四處亂瞟。

海涅也沒說話，向後退幾步靠在辦公桌上，把嘴裡叼著的東西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轉手又取了一支。

艷潤的舌尖纏上細白的尾部，再被勾進嘴中搭在嘴角。

要命！真是性感的要命……

這時好巧不巧地把目光落回了海涅臉上，顧昂看得眼睛都直了。突然感覺喉嚨有些發幹，喉結上下一動，「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嗯？」

為了避免顧昂尷尬不自在所以海涅一直垂眼看著自己的手心，敏銳捕捉到一絲不和諧的細微聲響，緩緩抬起眼睫，促狹一笑，「幹嘛呢這是。」

「沒……沒幹嘛，就是……」顧昂趕忙別過頭，手指心虛地在鼻子輕蹭而過，「口渴……」

口渴對著別人咽口水幹嘛？

美人止渴？

這借口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是麼？」海涅悶聲一笑，笑聲像是在胸腔共鳴了一圈再溢出來的一樣，「那多喝熱水？」

「……」

顧昂慢騰騰地轉過頭來，緊張地眨眨眼，「你抽煙？」

「你說這個？」海涅把那像香煙一樣的東西從嘴裡拿出給顧昂看，「這是精神鎮靜劑，只是長得像，但不是香煙，也不會上癮。」

在人機交互模式下進行長時間的駕駛很耗損精力，一般結束後駕駛員都會頭疼不已，這種外表長得像香煙的吸入式精神鎮靜劑就是特地開發出來用來平復大腦的不良反應。使用方便，沒有副作用，見效快而有效。一般駕駛員都會自己備個一兩盒，也是常見的軍備用品。

看上去……

還怪好吃的……

顧昂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味道怎麼樣？」

海涅又把精神鎮靜劑塞回嘴裡，深吸一口闔上眼像是在細細品味。

在顧昂希冀的目光下緩緩睜開眼，摸摸下巴作出一出高深模樣，「嗯……板栗燉雞味。」

「噗哈哈哈！什麼啊！」

明知對方是在拿自己打趣顧昂還是壓不住笑出了聲，從漆黑的、透亮的眼底一點一點漾開笑意，直到把整個人都捕獲。

海涅再取了一支，夾在右手食指和中指間沒有動，纖長細密的上眼睫緩緩與下眼睫相碰，然後又緩緩抬起，深藍的眼中劃過一瞬隱忍的慾望，語氣曖昧，「你下次可以試試。」

「我嘴裡，是什麼味道。」

「哈——」最後一個哈字拖長了聲音梗在喉嚨，顧昂閉上嘴，沉默地看著垂下眼的海涅，嘴皮微動。

「我試什麼？」

「沒什麼，我三天後回來，給你帶一盒，沒壞地方。你試試。」

「試什麼？」顧昂直勾勾地盯著海涅，又問了一遍。

「試精神鎮靜劑啊，不然呢？」海涅沖顧昂一笑，把新的一支叼在嘴角，精神鎮靜劑細長潔白的劑體隨他說話的動作輕輕晃動，「我掛了，等我回來。」

「嗯。」

視頻通訊關閉，顧昂抬起一隻手臂遮住眼睛，順著身後的牆壁向下滑坐在地上。但他依舊是笑著的，嘴角上勾，像是偷了腥的貓。

「我沒有聽錯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