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昂早飯後的情緒一直不高，連說好的一起打遊戲也沒和海涅提，吃完午飯打過招呼就回了房間，說是要去睡午覺。

海涅知而不發，收拾完廚房搭了個小馬扎坐在顧昂門前偷聽。

人魚的聽力僅憑那層薄薄的門板根本不可能擋得住，況且顧昂的房間他刻意沒裝封鎖系統，為的就是這麼一天。

海·暴露本質·涅。

海涅尊重顧昂，想做什麼只要不越規反矩他通通不會過問，給足顧昂自我安樂的空間。但是在這種可能會影響到兩人的感情的事態之下，絕對要以他倆的福祉快樂為優先。

海涅耳朵壓在門上，穿過門板聽到了裡面斷斷續續、強制壓抑下來的抽噎聲。

到底怎麼了？

顧昂不是愛哭的人，換言之是個很難因為感情方面或者日常雜事落淚的人，就算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也打碎了往肚子里咽。這還是海涅第一次親耳偷聽到顧昂哭。

猜來猜去可不是他的風格。

把小馬扎收回原處，海涅重新站回顧昂的房門前，理理衣服，用自己的許可權解開了房門的指紋鎖。

「沒事吧？我聽見你……」

海涅抓著門把手站在門口，斟酌著沒把話說完。

反正也是他聽到的，這是事實。

房間里很暗，窗簾被嚴嚴實實地拉上，沒有開燈。顧昂坐在床邊，哭得鼻子眼睛通紅，被突然打開的門下了一跳，倉皇地抹了抹臉上的眼淚。

「不……不好意思，我忘記把門帶上，讓你……」顧昂起身低頭往海涅那兒走，話說到一半突然哽咽了一下，一手捂住嘴原地蹲了下去。

「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

海涅背著光站在門邊，影子向房間里拉得很長，一直到把顧昂的身子也籠罩在裡面。

你為什麼要道歉？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哭得這樣厲害。哭得渾身顫抖，全身上下到每一根頭髮絲都帶著無法名狀的悲愴。

海涅合上門，走到顧昂身前蹲下身，伸手抱住了他。

「沒關係，沒關係的小昂。」海涅附在顧昂耳邊低聲回應，手自上而下撫摸著他的後背。

「對不起……嗚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該……我不該……」顧昂搖著頭，想要逃離海涅的懷抱一般身子向後一縮跌坐在地上。

「沒關係。」海涅沒有過問原因，把顧昂拉進自己懷裡抱著他靠著床邊坐下。

顧昂跪坐在海涅兩腿中間，臉埋在他的懷裡，雙手揪著衣服，哽咽地發不出聲。

海涅幫顧昂順著氣，待他稍微平靜下來才柔聲發問：「出什麼事了嗎？」

顧昂搖頭。

「那為什麼要道歉？」

顧昂肩膀一抖，嗚咽著又哭出了聲，「對不起，對不起……」

海涅暗暗嘆了一口氣，伸手把顧昂哭得通紅的臉捧了起來，低下頭嘬吻他的眼角，用舌尖一點一點舔去從那裡不斷滾出的熱淚。

這味道又鹹又澀。

顧昂閉著眼啜泣了兩聲，雙手摟住海涅的脖子，揚起下巴吻上了他的雙唇。

海涅垂下眼睫，搭在顧昂腰間的雙手微微一用力讓他整個人跌進自己懷中。

上下眼睫相碰，兩人默契得探出舌頭，加深了這個吻。

不知道說顧昂無師自通的好，還是說他學習能力強的好，一開始還怯怯地縮在一旁，不多時居然已經敢大著膽子去勾海涅的舌頭。

顧昂吻得十分投入，只要海涅稍微退出去一點，就會忙不迭地追趕上去。就像要把所有的痛苦和哭意都發泄在這個吻里。

勾舌、嘬咬，光線昏暗的卧室里不時響起「嘖嘖」的水聲。

漸漸地，最初的安撫開始染上濃重的慾望味道。

顧昂一隻手攀著海涅的肩膀，另一隻手從毛衣下擺里鑽進去，手指靈活地解開裡面襯衫的衣扣，五指在八塊緊實有力的腹肌上曖昧地遊動。

再任由顧昂這麼煽風點火下去，海涅不保證他接下去會做些什麼。

五指從腹部移向側腰，滑上腰背，動情地撫摸著。

顧昂這兒可勁流氓，但海涅還得裝作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紳士地摟著顧昂的腰給他借力。

第二隻手也下來了，海涅一咬牙捏著顧昂的後頸把他腦袋挪了開。

顧昂迷茫地對著海涅眨眨眼，向前又想吻上去。

海涅咬住顧昂的下唇，輕輕地拉扯了一下，咬牙切齒道：「小流氓摸哪兒呢？」

低音炮在耳邊炸響，顧昂手底的動作一頓，連滾帶爬地從海涅懷裡跳了出來。

顧昂捂著嘴，從臉頰到脖子耳朵都紅了個遍，舌頭連著打了好幾個結，「我……對對不起，冒犯……犯，冒犯，我錯惹！」

惹！我竟然還敢說惹！

海涅曖昧地看了顧昂一眼，頭向後靠在床邊，兩條曲起的長腿隨意地伸直搭放，襯衫的衣領微敞，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毛衣被撩起一角，從裡面被扒拉得凌亂卷皺的襯衫縫隙隱隱約約能看見腹部危險而野性的起伏。

海涅眯起眼，沖顧昂慵懶一笑，「還哭不哭？」

我@*？#%……！簡直不要太性感！

顧昂兩眼發直，愣愣地搖了搖頭，「不……不了……」

「過來。」海涅向顧昂伸出手，用敞開的懷抱勾引他。

顧昂把目光挪向窗簾，咽了一口唾沫，又手腳並用地爬了回去。

「有什麼不想告訴我的事嗎？」

顧昂坐在海涅懷裡，兩條腿盤著他的腰，腦袋埋在海涅溫暖的頸窩，悶聲應了一聲。

「那我不問了好不好？」海涅安撫似地撫摸著顧昂的後脊，嘴唇似有似無地輕觸他的耳垂，軟著聲音又問了一次，「好不好？」

「明明這種事你自己做決定就好還要問我做什麼！」

顧昂在心中無聲地控訴，被海涅的聲音勾得半邊身子都軟了，報復似地在他脖頸上嘬了一口，「好。」

小流氓居然這麼上道。

海涅忍得牙根癢癢，今天他非得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小東西。

「你摸了我那麼久，是不是也該給我點報酬？」

顧昂沒抬頭，身子有些羞怯的扭了扭，支支吾吾道：「那……那你要……要摸回來嗎？」

誰給這小流氓灌迷魂湯了嗎？

海涅悶聲一笑：「那你讓我摸多久？」

顧昂舌頭又開始打結：「你、隨……那什麼，看、看你……」

海涅親了他發紅的耳後，說話一字一頓：「哦——那、就、是、隨、便、我？」

禮尚往來，海涅親他一下，顧昂也親他一下。

「嗯，就……隨便你。」

顧昂的聲音有一絲不安的顫抖，綿軟的聲調，聽上去悅耳極了。

海涅容顏大悅，想著顧昂今天這麼乖順溫馴，瞬間惡向膽邊生，哄著讓顧昂做起了更過分的事。

「衣服太礙事，你脫了？」

「我、我自己脫嗎？」顧昂從海涅懷裡起身，垂首揪著衛衣的下擺，抬眼可憐兮兮地看著海涅，猶豫不決：「真的要脫嗎？」

明明那雙晶亮的黑眸中還有哭意未盡的水氣，可偏生紅霞已經從脖頸漫過耳尖，連著眼尾也染上一層帶著薄薄情慾的緋紅。

海涅被看得心頭髮緊，喉結難耐地上下滑動，催促道：「真的，快點，你說了隨便我。」

顧昂咬著下唇，雙手交叉抓住衛衣的兩邊，慢騰騰地一點一點往上脫去。

先是平坦的小腹，然後是細瘦的腰肢，接著是因為緊張沁了一層細汗的胸腹，再向上是暈圈淺淡的胸部。膚色因為不常見光顯出有些不健康的蒼白，骨架比起尋常男性要小，隱隱約約能看得見肋骨的形狀。

越往上脫顧昂的動作越發慢了下來，像是幼貓從腳邊經過，毛絨絨的尾巴一點一點掃過敏感的腳踝，一點一點把悸動無限放大。

顧昂的皮膚很薄，似乎是感覺到海涅灼熱地目光，胸口處開始到從下往上漸漸浮起一層淡淡的粉。

衣服堆到胸上，房間里沒開恆溫有些冷，顧昂動了動抓著衣服的手，想去蹭發涼的側腰。扭捏了一會兒，還是沒敢把上衣脫掉，顧昂探出頭看他，不安地眨動著眼睛，「這樣行了吧？」

海涅眼角有些發紅，目光似要把顧昂拆骨入腹一般緩慢從小腹一直挪動他的臉上。

視線交匯，粘稠的空氣裹雜了濃重的情慾在兩人身邊緩緩流動。

顧昂不禁放輕呼吸，眼睛一眨都不敢眨，他聽得見海涅喉間壓抑著的低沉喘息。

「呼——」

掩藏密林深處的兇猛野獸，蔚藍的雙目正在注視著緩慢走向自己的幼鹿。

顧昂緊張得要死，抬起的雙臂微微發抖，額頭急出了一層汗。

要是海涅想那什麼……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也……

只要海涅可以，他也可以。

他整個人都可以，全部都可以是海涅的。

只要，海涅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