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心肝還真不是個簡單角色啊。」伊尹撥弄著茶幾上沒倒茶的幾個空杯子，「你都不知道守衛區里那群弒字軍最近有多躁動。」

「嗯。」海涅把一個窗口滑給伊尹，「你要的資料。」

伊尹大致掃了掃，滿意地把資料窗口拖進自己微腦里，站起身撣撣衣角伸了個懶腰，「行了，我要的東西拿到了那我就走了。」

海涅依舊埋在各種數據窗口裡沒有回頭，只是在伊尹說話的時候一抬右手，辦公室的滑軌門隨即敞開。

「不要太想我。」伊尹撐著門框，扭頭含情脈脈地深深看了海涅一眼，在滑軌門飛速合上之前靈巧地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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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能要一份完全同步體的資料。」

總統室內的兩人如同拉家常一般消磨時間，眼見著快到約定結束的12點，顧昂終於鼓起勇氣道明了自己的來意。在昨天收到唐睿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這個打算。

「你要那個做什麼？」唐睿正在給一份文件做批註，聽見顧昂的請求後手下的動作一滯，收尾的一筆拉得老長。

顧昂抓了抓右臉，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因為畢竟這邊的事我什麼都不懂，所以想了解了解。但是網上有關完全同步體的資料很少，而且說來說去就是那些。我問過海涅，他讓我來找你。」

鋼筆的筆帽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敲，唐睿微微眯起眼，調笑道：「不錯嘛，比文汋報告的要好學多了。」

顧昂尷尬極了，因為他前兩天架不住又問了文汋一些白痴問題，被對方嚴厲地斥責了。「不會用微腦就還回科技部來」「就算你是兒童，那我也不是幼兒園老師！」之類的，沒想到還給報告給了唐睿。

就像那什麼！給老師打小報告一樣！

「嘿嘿，過獎。」顧昂幹巴巴地笑了兩聲，真心開始覺得自己愚蠢得無地自容。

「當然最核心的資料不能給你。」

「那就我之前幾個完全同步體的詳細資料有嗎？」

無論是使用檢索引擎，還是查閱實體書籍，顧昂所知道的那幾個了不起的人物的生平中有關完全同步體的資料都被刪減得一幹二凈，還真是正大光明地隱瞞。

「這個還真有。」唐睿立馬點開微腦低聲吩咐了幾句。

「不過早些詳細的數據資料已經丟失了，現在只有保存在政府本部的幾份紙質備份。因為機密度很高，所以一直沒有掃描上載。你要看的話我現在讓米婭給你掃描一份。」

「機密度很高？」顧昂驚訝地指著自己，「那這麼隨便就給我看沒關係嗎？」

唐睿抬眼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停頓了一兩秒，隨即輕鬆一笑，「沒關係。」

不是無緣由的信任，顧昂從唐睿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實質性的威脅。

顧昂背脊發涼，一滴冷汗從耳下一直滾到了衣領里。

總統室內安靜下來。唐睿低下頭去處理文件，沒有再多去和顧昂閑聊，顧昂也不知道該怎麼搭話，這壓抑的沉默讓人精神緊繃，一直到米婭來敲門才鬆一口氣。

「那我先告辭了，多謝。」顧昂站在總統室門口沖唐睿鞠了個躬。

「不用客氣，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找我。」

唐睿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但卻讓顧昂覺得毛骨悚然。之前表現得太過平易近人，以至於他差點忘卻對方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他以為從未想像過會有交集的高位領導者。

「唐睿是這樣，那麼海涅呢？」顧昂小心翼翼地抱著封好的文件，貼著牆壁往外面走，有些魂不守舍。

安定的環境會讓人放鬆警惕，當這份安定轉身對他露出冷臉，他真的會有那種程度的決斷力去安然接受嗎？

「叮——您有一條語音通話請求，是否接受。」

內耳耳機里響起了微腦歡快的提示聲。

「是。」

幾乎是無縫銜接般的，耳機里響起了海涅低沉而有磁性的男中音。

「結束了嗎小昂？」

自從前幾天的那件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直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海涅不僅改了口，連給他說話時的語氣都有些近乎於寵溺的溫柔。當然這對顧昂來說很受用，能把他哄得暈頭轉向。但是今天的遭遇給了他當頭一棒，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起自己的位置來。

「已經結束了。」顧昂抿了抿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萎靡不振。

海涅那邊略微一停，顧昂怕他察覺出什麼連忙道：「那我等會兒是自己回去嗎？」

「……」

依舊沒有回應，顧昂瞬間慌了聲，急切地喚了一聲，「海涅？你還在嗎？」

「嗯，我在。」

如何去形容他現在的心情呢？就算說是溺水之人找到了屬於他的那一塊木板也不為過，在很大程度上講海涅對於他的意義就是這樣的。這種自然而然產生的依賴感，在他數次心生怯意的時候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最讓人上癮的無非是破水而出的剎那爭先恐後湧進鼻腔的新鮮空氣。

「我……我能去見你嗎？」

「現在？」

「就一會兒也行，我絕對絕對不打擾你工作。」

無能為力不過現在一無所有的他，他所有的安定感都來源於海涅的存在。

「不打擾，我去接你，正好帶你去吃午飯。」

「好。」

顧昂掛斷電話，右耳耳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接、接我。

顧昂心裡暗爽，站在一樓的大廳里不顧旁人目光地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