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峰時刻的網路積分自由賽期間每人一天只能進行兩局積分自由賽，那麼多單人賽入口，能夠選進同一局，還偏偏在兩千人一局的比賽中準確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真是「有緣」。

顧昂默默地打量了一眼瑞因斯身上的裝備，轉去繼續觀察自己的備選路徑，心中暗自腹誹：這傢伙不會跟蹤我吧？

要是想殺他拿擊殺積分上樓的時候就該動手了，顧昂剛才瞄到他名字旁的擊殺人數，乖乖，已經47人了，這可真是從人堆里爬出來的。積分自由賽的地圖要比尋常地圖小五分之二，而局內人數卻是尋常一局的兩倍多，所以在積分自由賽中總能有人不斷地創下令人瞠目結舌的擊殺記錄。

瑞因斯看著顧昂不慌不忙的動作，眉梢微揚，雙手揣兜靠牆坐了下來。雙腿叉開，背後一把狙擊槍一把自動步槍放在手邊，用腳尖碰了碰顧昂跪在地上的右膝，「喂，就不怕我殺了你啊？」

顧昂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在臨近決賽圈還能如此優哉游哉的瑞因斯，忍不住一撇嘴，抬手在地圖上又一條備選路徑上打了把叉，略帶自嘲地反問一句：「你想殺我還用得著現在？」

「嗯？」瑞因斯眼睛一亮，勾肩搭背攬上顧昂的肩，臉上笑開了花，「嘿嘿，真有眼光！不過……」瑞因斯隨意撥弄了兩下顧昂的全息地圖，指著幾個打叉的位置，「你這是在幹什麼？」

顧昂蹙起眉無力地掙扎幾下，認命地給瑞因斯解釋起來：「我猜最後一個安全區大概會刷在前面的那棟廢棄醫院，我在選擇最安全的奔逃路徑。」

觀察力不錯，確實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瑞因斯暗暗讚歎，不過表面出來的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為什麼要做這麼麻煩的事？」他看上去疑惑極了，「直接打過去不就得了。」

曲線救國、迂迴取勝看上去確實安全穩定，不過這需要耗費打量的時間去觀察和計算，在十分緊急的情況下最危險的反而是最安全的。

「……」不知道是對方把自己想得太高還是自己真的很菜，顧昂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痛苦地抽搐了兩下，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裡往外擠字：「我、能、做、得、到、的、話、還、需、要、嗎？」

「哦——」瑞因斯恍然大悟，「技術不到家？」

菜這件事自己調侃調侃自己還行，要真給別人說出來了還真是不那麼得勁。顧昂蠕動這嘴唇無聲地咒罵了幾句，轉去查看刷新時間。還有三分鐘。休息得也差不多了，顧昂自顧自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沒吃完的補給品通通扔掉，連著貢獻完自己價值的望遠鏡也丟棄在一起。背起槍械，帶夠彈藥，最後一個安全區縮得極快，必須輕裝上陣打一場閃電戰。

「走咯！」看著顧昂準備走，瑞因斯拍拍灰也跟了上去。

「……你跟著我幹嘛？」顧昂端著槍，沿著事先選擇好的路線戰戰兢兢地往廢醫院走。他身後的瑞因斯嘴裡叼著一根不知道從哪兒拔來的草葉，說話的時候隨著他的嘴唇一翹一動，別提有多悠閑了。

「走安全的路啊。」

顧昂忍不住一翻白眼，不滿地低聲嘟囔：「自己不說打過去就行了嗎……還跟著我走安全的路……」

「哎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走進兩棟建築間狹長的甬道前瑞因斯突然停住了腳步，默不作聲地對著對面的一處密林高地抬起了手裡的「寂靜之音」，面上依舊笑嘻嘻地揶揄顧昂，「要是你有我這樣的技術，我倒是可以考慮跟著你打過去。」

「嘭！嘭！嘭！」

伴隨著「寂靜之音」三聲清脆的槍響，瑞因斯名字邊的擊殺人數變成了48，與尋常局不同，比賽期間的擊殺不會在局內頻道廣播。

顧昂身體僵硬地回過頭，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瑞因斯邊低頭查看彈夾邊走進甬道內，抬頭時與一臉見鬼的顧昂撞個對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意味深長地看著顧昂，「是不是要迷上我了？」

「我……」

呸！

顧昂半張著嘴，努力把胸中上涌的吐槽壓進肚子，輕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誇讚：「真厲害。你怎麼發現的？」

瑞因斯聳聳肩，催促著顧昂繼續往前走，毫不在意道：「剛才在小樓上給你聊天的時候。」

顧昂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悚然，突然意識到原來他躲藏著的三層小樓的窗口似乎正對著剛才那個有人埋伏著的高地。那這麼說瑞因斯上來是為了打那個人？那麼就不是跟蹤自己了？但是明明他不用上樓也打得到啊？！

「好奇怪一人，明明技術那麼好還跑來打單人賽……」

「你說什麼？」

無意識間把自己的心裡話都給讀出來了，顧昂連忙住嘴，把後面的一句「我看就是來虐菜找快／感」生生咽了下去。

瑞因斯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滄桑惆悵，「唉，因為沒人和我組隊……」

技術這麼好居然還沒有一起打遊戲的朋友嗎？ 顧昂登時生出一絲憐憫，不過下一刻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同情心是有多麼的愚蠢。

「因為沒人能完美配合得上我這樣的技術。」

好一個……！

這種人啊，你說他又自大又沒有自知之明吧，他的技術又是真的好；你說他自賣自誇吧，他賣的和誇的還真沒差。這種人可能就是長輩常掛在嘴邊的，幹啥啥都行的別人家的孩子。

好一個……！

顧昂一時想不出形容詞，憋得耳朵通紅。

好一個！厲害的人啊！

呼——舒服。

這一局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們兩個人被人堵在廢棄醫院一樓的樓梯間炸死了，雖然總感覺是自己在拖累對方，不過對方死的時候總歸是給自己出了口惡氣。

上午一局，下午一局，舞會將至晚上還有體能訓練和舞蹈教學，顧昂不打算再繼續，幹笑著推脫掉瑞因斯下一次的遊戲邀請後便登出下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