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們現在的目的地可是會議室。」

顧昂噤了聲，要是順著海涅這樣一直接話下去不知道最終會滑向哪個奇怪曖昧的話題。見到顧昂劍拔弩張的警惕模樣海涅就已經達成了目的，這個人平日里表情總是太少，稍微逗一逗就要紅臉，雖說那樣一來也十分有趣，不過開發出顧昂的更多面才是海涅的最終目的。

「這是進場通道？怎麼人這麼少？」

跟在海涅身後向目的地前行的途中，顧昂在通道的右側牆壁上發現了不少他們進來時的電梯門，純白色的電梯門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即使裸眼視力絕佳，顧昂也廢了不少的力氣才注意到。

「現在不過上午十一點，下午四點才開始正式進場，當然沒什麼人。」海涅放慢腳步與顧昂並肩走在一起，「這個通道現在還是白茫茫的一片，等下午進場的時候才叫恢弘奪目。」

顧昂看見沿著通道頂兩側鋪設的細長軌道，聽海涅這麼說大概能猜到那些是幹什麼用的——微型全息投影裝置的滑行軌道。不過到底怎樣的恢弘奪目他卻想像不到，這東西就像夏日的煙火盛景，是僅憑口頭相傳以及圖像文字都無法準確復原的精彩。有些東西就是要親眼所見才能收穫它的震撼。

「那看不到豈不是很可惜。」顧昂遺憾地感嘆。

「你要是想看的話，到時候我提前帶你來看。」

「那豈不是怪麻煩的。」

「不麻煩。」什麼麻不麻煩，這叫樂在其中。

又走了十分鐘左右，通道分了岔路。海涅領著顧昂向分出來的那條岔路走去，盡頭是兩扇虛掩著的大門。似乎是聽見了兩人的腳步聲，左側的大門被人緩緩推開，推門的人正是等候已久的米婭。

「康狄涅格將近您可算是來了。」米婭向海涅低頭行禮，抬頭時沖站在海涅右後方的顧昂俏皮地眨眨右眼，「顧先生別來無恙啊。」

顧昂一時想不出自己該做什麼反應，迷茫間突然記起某些古代小說里的常用手勢，於是挺胸收腹抱拳在胸，臉上滿溢著激／情豪氣，說話擲地有聲：「別來無恙！」

米婭愣了片刻，回過神後咯咯地笑開了花，「顧先生還真是有趣。」

米婭顯然不會知道這種手勢的意義，不過海涅可明白啊。雖然知道顧昂不擅長人際交流，一急就會整出些莫名其妙的岔子，不過這岔子可岔得遠了，一時間竟然把在場的三個人都給震住了，包括顧昂他自己。

好像鬧了笑話，顧昂不知道該怎麼收場就只有可憐兮兮地用目光向海涅求援，誰知道在海涅支招前從門內傳出一個雄渾豪邁的笑聲，伴隨著笑聲主人的獨特音色，普多登場了。

「喲康狄涅格將軍也來了，聽樣子是帶隨伴了啊？這可是件稀罕事，快讓我看看是個什麼美人居然能讓你帶來晚會。米婭給我讓讓，讓我看看有多漂……亮？」

「亮」字的尾音轉得很奇怪，像正在打鳴的公雞突然被人扼住了命運的咽喉。普多大張著嘴看著給他揮手的顧昂，一開口就不住地結巴：「你你你……海涅你帶顧顧顧昂？你是海涅的隨隨隨伴？」

普多那雙深綠色的眼睛瞪得極大，一副撞見驚天大秘密的震驚模樣。顧昂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猴群觀賞的沒毛猴，他默默地往海涅身後退了一步，這才向普多問好：「塔特先生，好久不見。」

「你是他的人？」普多指指顧昂又指指聽見這句話後瞬間嘴角微揚的海涅，「你倆？」

顧昂正準備開口澄清就被海涅先一步堵了回去。只見海涅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普多，連語氣也是平淡又毫無起伏：「沒錯，他是我的隨伴。」

可從那雙暗流翻湧的眼睛裡傳達出來的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普多表情複雜地深深看了海涅一眼，天知道他讀出了什麼詭異的意思。

當前震驚就又添了一份。

見鬼，海涅這個老是板著臉的傢伙還會偷著樂？這是真人嗎？不會被人調包了吧？

正當普多沉浸於海涅的驚天變化中久久不能自拔時，海涅已經撇開站在門口的兩人帶著顧昂進去了。

「唉。」米婭走前神情滄桑拍了拍普多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口氣：「早晚得經歷這一步。」

「我們這樣走了……他沒事吧？」顧昂擔憂地回頭看了好幾眼，但最終都被海涅捏著頸子把頭又扭了回來。

「沒事。」海涅笑眯眯地揉揉顧昂的柔軟蓬鬆的發頂，輕描淡寫道：「可能是走前吃錯藥了吧。」

知道黑狼類亞人種艱難處境的顧昂愈發擔憂起來，「吃錯藥……不會很嚴重吧？需要我們幫他叫醫生嗎？」

顧昂這是生的什麼勞碌命？海涅無奈地捏了一把他的鼻尖，「嚴重到需要請醫生的話米婭會代勞的。」

海涅用力很小，顧昂羞澀地皺了皺鼻子，嘿嘿笑了，「那就好。」

「不過你喝普多怎麼認識的？」

「我不是給你說過嗎，上次去找……」

「哦——我想起來了。」

「……」

「哈哈逗你的，你繼續，你繼續。」

「上次去找唐睿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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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文汋！我可是總統欸！你也太沒大沒小了吧！」

「那又怎樣？該罵得還是要罵！」

「你這傢伙是不是科技部讓你悠閑慣了？！」

「悠閑？！你管一周七天無休叫悠閑？！」

「說得誰有休一樣！」

本以為海涅所說的會議室里是一片嚴肅凜然讓他高攀不起，誰知道打開門就是一陣撲面而來而來的雞飛狗跳市井人氣。面對面坐在圓桌兩邊的唐睿和文汋吵得不可開交，又是大吼大叫又是拍桌子瞪眼。海涅打開門時房間內詭異地沉默了片刻，坐在旁邊看好戲的孟磬竹忍不住噗嗤笑了，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有休的人來了。」

「……」海涅面色陰沉地關上門，把表情痴呆的顧昂往自己身後攬了攬，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爭得面紅耳赤的兩人，冷漠哼笑一聲，「唐總統？文將軍？」

短短的六個字里藏槍攜劍，唐睿知道自己在顧昂面前的好形象即將不保了，輕咳一聲向文汋使了個戰術性商討的眼色，電光火石間一段和諧的交流就養成了。

唐睿：商量一下，先暫停。

文汋：憑什麼？

唐睿：你沒看見，那什麼，來了嗎？

文汋：哦？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唐睿：……格佛里的假期找海涅，就說我說的。

文汋：成交。合作愉快。

再看向顧昂時唐睿的臉上已經換上了和藹可親的笑容，變臉的速度可以說是真不愧是他，「等你們好久了，先入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