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直接無視掉唐睿的話帶著顧昂入座，被人大刺刺地忽視讓唐睿臉部肌肉不自覺地抽動了幾下，即使海涅不會有回應他還是明著暗著瞪了他好幾眼。房間內氣氛的交替速度彷彿剛才的爭吵是發生在另一個維度。格佛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海涅隔著一個位置坐在文汋右手邊，顧昂入座後見其他人沒說話，便一直抱著自己面前的茶杯一邊偷偷摸摸觀察其他人的臉色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

「咳咳。」主位上一直綳著臉端著架子的唐睿忍不住用咳嗽打破了房間內不大和諧的寧靜，坐在他左手邊隔兩個位置的孟罄竹抬眼看他。見唐睿直衝他向顧昂那邊使眼色，孟罄竹在心裡哀嚎了一聲，朝唐睿比了個口型：「您總這樣！」

唐睿一臉理所當然地坐直身子，右手輕叩桌面，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小輩，幫忙解個圍而已。」

若是光論職位來看這個會議孟罄竹他和顧昂一樣根本沒資格進來，不過這所謂的會議不過是個披著光鮮亮麗幌子的閑聊聚會，不僅名不副實不說，從唐睿給他發通知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來這兒絕對是充當和事佬的角色。看他年紀小而且脾氣好，基本只要不碰他底線就任其揉圓搓扁，反正這種角色孟罄竹已經不是當第一次了。

孟罄竹飛速地打了一遍腹稿，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是調整好的燦爛微笑，沖著努力往海涅身後縮而且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的顧昂問道：「好久不見啊顧昂，來的時候在外面碰到普多了嗎？」

即使上回第一次碰見因為某些複雜因素算是不歡而散，但顧昂對這個孟罄竹的印象總歸還是不錯，誰讓他長了張和自己差不多的臉呢？

知道這屋裡都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再加之一開始的爭執鬧劇，顧昂幾乎都在數著秒數祈禱時間能夠走得更快一些。右手邊的海涅沉默不語，左手邊的唐睿表情嚴肅，再右手邊的文汋就很不用說了，顧昂本來就怕他，文汋再一黑臉顧昂就更不敢向文汋搭話。一切的希望都託付在他斜對面有過一面之緣的孟罄竹上，而且對方還彷彿與他心有靈犀般先一步開了口，簡直是謝天謝地。

顧昂點了點頭，靦腆地笑笑，「在門口碰見了。」

自己因為唐睿的關係所以對顧昂的身份一知半解，而同政府沒什麼關係的普多估計就聞所聞為了。孟罄竹思索片刻，所能利用的選項在腦子裡飛速地過了一遍，再加上海涅與顧昂的關係不動聲色地把話題的參與者再帶入一位，「普多肯定被嚇了一跳，誰能知道一向獨來獨往的康狄涅格將軍居然破天荒地帶了隨伴，還是這麼一位乖巧可愛的人。」

乖……乖巧可愛？

顧昂緩慢地向著海涅的方向轉動眼珠，只見正在攪動咖啡的海涅嘴角一勾，彷彿有預知能力一般側過頭同顧昂對視，眼中的笑意不言而喻。

「對——」海涅拖長了聲音：「乖巧可愛——」

「！！」現在自己臉上的熱度應該能煎個蛋了，顧昂強裝鎮定收回目光，不管自己到底是怎樣的面紅耳赤，反正保持鎮靜就對了。

這下顧昂怕是得臊好一會兒，海涅平緩地把談話重心推回，「說乖巧可愛，孟先生怕不是變著法兒地誇自己吧？」

主人公沒什麼反應倒是聽趣兒的人先笑起來了，唐睿強壓下彎了又彎的唇線，說話時聲音里的顫音卻清楚地暴露了主人現在的情緒，「我帶的人本來就乖巧可愛。」

嚯！

孟罄竹眉梢一挑，正準備開口一直埋頭苦幹的文汋又冷嘲暗諷地接去了話頭：「您可真會說。」

「那可不是。」唐睿撐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文汋，「我長著張嘴當然會說了。」

文汋手下打字的動作一停，抬頭狠狠地剮了他一眼。

之前聽說過這兩位大頭愛鬥嘴，但沒想到居然這麼愛鬥嘴，簡直和阿米德蘭將軍有得一拼。孟罄竹突然慶幸他們私下沒那麼多機會撞在一起，那不然他得多累啊。

「格佛里呢？」實在是不想給顧昂看這倆有頭有臉的人物互相陰嗖嗖地放冷劍，他帶顧昂來是友好旁聽，不是見識有關「長嘴會說」的無聊辯論賽。

文汋向門外抬抬下巴，收了全息窗口靠在椅背上揉鼻樑，「剛才被伊尹叫出去了。」

「哎呀，幸好今天是伊尹和瑞因斯在負責場地安保。」唐睿閉著眼一臉享受地搖著頭，「不然那可就……」

「呵。」海涅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聲，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這也不見得多安靜。」

「那可不是。」文汋冷笑著附和：「畢竟有人張嘴了會說。」

可憐了我們孟罄竹好不容易炒熱的和諧氣氛又被這三位巨頭帶偏了，孟罄竹和同樣竭力爭取減少自己存在感的顧昂相視一笑：在這槍林彈雨之下，唯你我共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