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頸處以及更下面被溫柔撫摸過的地方的熱度只漲不消，而且似乎還沿著一截短短的脊骨蔓延進了腦袋。顧昂跟在海涅身後，腦子裡渾渾噩噩攪成一團。

普通的……大概……

他這麼說服自己，可只是普通朋友的話會做那麼舉止曖昧的事嗎？

顧昂不自覺地抬起頭，視線在海涅後頸處的皮膚不斷流連。最初齊腰的長髮已經剪短，後頸處留了短短的一段，珍珠一般白皙的皮膚越發地顯眼起來。

「海涅這麼白真的是個軍人嗎？訓練什麼的都曬不黑嗎？」顧昂在心裡不滿地抱怨，「要說天生麗質到這種程度也太恐怖了吧，太陽對他都不管用？」

「你想吃什麼？」目的地到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來得及停住腳的顧昂，就這麼在服務生們的眾目睽睽之下撞進了側過身的海涅的懷裡。在這個時間彷彿停止的瞬間，顧昂清晰地聽見了櫃檯周圍幾個服務生齊刷刷倒吸冷氣的聲音。

懷裡的人半天都沒有動靜，海涅也不急著讓顧昂清醒，反而宣告主權似地把他往懷裡又攬了攬。驚呆的服務生們一時還不知道作何反應，海涅抬眼面無表情地掃視一圈，隨之露出一個眼睛裡沒有絲毫笑意的可以稱之為威脅的笑容，語氣平淡到沒有一絲起伏：「可不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呢？」

這位人物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笑成這幅樣子還是第一次，縱然眾人從海涅的笑容里只感覺到了不明的顫慄，但依舊讓人感到十分震驚。當然在這種情況下服務生們不敢有疑，齊刷刷地背過身，或低頭清潔，或整理記賬。若不是頻頻不正常的眼神交流，還真能讓人以為他們剛才什麼都沒看見。

服務生A：「剛才？？」

服務生B：「我瞎了。」

服務生C：「我也瞎了。」

服務生D：「將軍真好看啊~」

服務生A：「都什麼時候了你能別犯花痴了嗎？無語……」

服務生E：「那誰？」

服務生B：「不知道我瞎了。」

服務生F：「……」

服務生A：「我能發到網上嗎？」

服務生C：「姐妹？要命？」

服務生E：「沒公開就是不讓亂說吧，小心被封口呀。」

服務生B：「我瞎了，我也聾了。」

服務生F：「……」

服務生D：「將軍真好看吶~」

「沒事吧？」

顧昂小心翼翼地從海涅懷裡抬起頭，嚐試著睜開一隻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剛才海涅那句話的威懾力可見一斑，就連拖地的服務生從他們旁邊路過也對他們視若空氣。

「不好意思啊，剛才在想事情。」顧昂趕忙退到一旁，像個犯錯的國小生一樣站著，搭在身前的雙手絞在一起。

想事情會想到忘記從別人懷裡退出來？胡說八道吧。

對！他就是在胡說八道，他剛才只是在害臊，也只記得害臊……

海涅微微眯起眼睛，深藍色的雙眸如同幽暗的深不見底的海水，即使有片刻的暗波浮動也無法讓人準確地捕捉到他的情緒。顧昂的四處亂翹的天然卷出發前托威爾找到了髮型師梳得十分妥帖，現在卻在靠近發旋的地方昂揚著一縷，隨著主人的動作不聽話地晃來晃去。

顧昂的髮絲是如何得柔軟，從那一縷垂墜的發梢就能看出。海涅舔了舔發幹的下唇，右手的中指和拇指反覆捻揉著指間不存在的柔軟。

「想吃什麼？」

「我……」

在顧昂開口前一位聽覺敏銳的服務生拿著菜單躥了過來，打開菜單笑臉盈盈地遞到海涅身前，「將軍，您……」

服務生在抬頭的時候就後悔了，後悔自己選錯了人。

「先生，您看看您需要些什麼？」

顧昂受寵若驚地接過菜單，不過服務生的臉色不太好，是他的錯覺嗎？

「我能到那兒坐著看嗎？」顧昂指著角落裡一張小小的圓桌。

「可以的，請……」

走在顧昂身旁引導的服務生，時至今日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如芒在背。

「等我們選好了再點餐可以嗎？」

海涅還顧昂對面落座，下巴放在支起交疊的雙手上，依舊是眼裡沒有絲毫笑意地笑容可掬地禮貌詢問守在一旁等候的服務生。

服務生「咕咚」咽了一口唾沫，連連點頭離開了。

服務生A：小D可真不要命啊……

服務生B：我瞎了……

服務生C：壯士！

服務生E：壯士！

服務生F：……

「文汋和唐睿會想吃什麼呢？」

顧昂苦惱地翻閱著照片精美的菜單，在手邊打開的記錄窗口上反覆寫了又叉掉。反觀對面氣定神閑的海涅，一副做甩手掌櫃的樣子。

「小昂。」

「嗯？」顧昂移開菜單看他，疑惑地眨眨眼，「海涅想好點什麼了嗎？」

那縷柔軟翹得更高了。

視線從顧昂的發頂緩緩下移，最終同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交匯。在不言一句的平靜沉默中，顧昂軟趴趴的臉頰肉以肉眼可見的普通紅了遍。

「你……你你這個人很……很很奇怪耶。」顧昂沒有底氣地瞪了對方一眼，一本正經地抬起菜單遮住臉，裝作認真選餐的樣子，其實內心早就吱哇亂叫了。

突然叫我幹嘛？！叫了又不說話！太奇怪了吧！

對……對視的話，久了不是要那什麼親嘴的嗎！他這是暗示我？！！

不對肯定是我思想太齷齪了！

從地下十幾層的窗戶外面看不到一點風火璀璨，海涅別過臉，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

「沒什麼，只是想叫叫你。」

靠 ！！！！

顧昂憤怒地在窗口上寫下一道紅燒魚。

撩人要負責的啊！！

————

「哦，回來了，點了什麼？」

唐睿看樣子已經餓趴了，明明不是自己最先喊餓的，結果到最後餓得最厲害的居然是自己。唐睿臉貼著桌面，有氣無力地問道：「點佛跳牆了嗎？忘記給你說這家的佛跳牆是央都一絕。」

顧昂板著臉落座，一字一頓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全、魚、宴。」

從外面一同歸來的文汋和孟罄竹向海涅投去了同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