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彷彿都在旋轉。顧昂縮在沙發的角落，怏怏地耷拉著腦袋靠在扶手上，身體里像是被塞滿了棉花，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

「小昂？」

熟悉的聲音給關著意識的小黑屋開了扇窗，顧昂搖搖晃晃地抬起頭來向聲源看去。視野一片模糊，無法準確聚焦的雙眼遲遲找不到目標，顧昂急了，左手在扶手上撐了好幾下都沒找准發力點。

海涅本來還帶著一腔的怒氣，但是過來一看顧昂可憐得只被遺棄的小狗一樣瞬間就沒了脾氣，別說斥責了，他現在連一句重話都想像不出來。「不舒服嗎？」海涅輕手輕腳地在顧昂旁邊坐下，抓著他的左手把他的身子往自己懷裡帶。

「嗯……」顧昂像是找到暖源一般，海涅一坐下來就哼哼唧唧地往他懷裡拱，空出來的右手死死揪住海涅側腰的衣料，生怕海涅來了再跑。

「我給你說過不要去吧台對不對？」海涅摟著顧昂的腰，下巴擱上他毛絨絨的發頂，聲音柔得像是羽毛在搔耳朵。顧昂半天沒應聲，慢吞吞地從海涅懷裡抬起頭看他，不知道是覺得自己錯了還是覺得自己委屈，一雙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海涅面無表情地和顧昂對視，摟著腰的手控制好力道在他側腰的軟肉上懲罰性地捏了一把，顧昂皺起臉低低地嗚咽了一聲，重新把頭埋回海涅的胸口，悶聲悶氣地回答：「我忘了……」

桌上那杯深藍之吻少了大半，海涅想到瑞因斯那個皮癢的就是一陣抓心撓肝的恨，氣得他牙根癢癢。不管唐睿的警告不說，居然還暗地裡套進自己家的區域網查出了顧昂的網路賬號，不僅如此還直接找上了本人。就算給顧昂設計出再怎麼不惹人注意的身份，瑞因斯這麼一來二去想不被人注意都難。

「以後……」

「以後不會了！」顧昂直搖頭，鬆開揪住海涅衣服的手緊緊抱住他的腰，一邊說話一邊仰起頭去親海涅的下巴。

認錯態度堅決快速，只是一迷糊就聽不進話這個毛病不知道改不改得了。海涅在心裡嘆了好幾口氣，思索的空隙下巴給顧昂又親又啃，啃完見他沒反應還癟著嘴抽抽搭搭地裝哭。

「你不親我。」顧昂的聲音幽怨極了，海涅聽了心頭軟得一塌糊塗，但礙於顧昂的反正太過可愛又忍不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都聽不進去話還親什麼親？」

語氣雖然十分嚴厲，可托著顧昂屁股把他往自己身上帶的動作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了。

顧昂跨坐在海涅身上，摟著腰的手摸摸索索攀上了肩膀，聽了海涅的話又氣又急，說話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地直往外冒：「你不那麼弄我我就不會忘了！明明是你不好還怪我，我都認錯了還怪我！之前都親的為什麼現在不給親，你之前都伸舌頭了我拒絕過你嗎？我都這麼不舒服了你還不給親，我就要親一下怎麼了？親一下又不少你兩塊肉？我又不是故意要忘的，我只顧著想你了哪還聽得進去那麼多？你還怪我，真不講理，還怪我……」

這下顧昂再不裝了，半邊臉靠在海涅的肩膀上，委屈地說不下去話，只管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其實海涅在顧昂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後悔了。他實在是太心愛顧昂喝醉酒的樣子，又坦誠又可愛，完全顛覆了平日里一逗就紅臉閉嘴四處找地方埋腦袋的內向性格，往常聽著都能紅到耳朵的話現在居然能一次性說一大堆。可愛是真的，不過就算再怎麼可愛只要顧昂不在他的視野之內，他也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再發生第二次。

「哪兒難受快讓我看看。」海涅捧起顧昂的臉，動作輕柔地擦凈他糊了一臉的眼淚。顧昂哭得直打嗝，一時間哽咽地說不出一個字，只管一個勁地把嘴往前湊。

終於，顧昂如願以償了。

這次的親吻比任何一次要來得溫柔，不帶一絲挑逗的絕對溫柔的安撫之吻。舌尖細細描摹過唇形，掠過緊閉的唇線，耐心引導對方一點一點的張開嘴唇，尋得口中的一方柔軟與之無間地纏綿。顧昂停止了抽噎，雙手環住海涅的脖頸，皺起眉毛親吻地十分認真。雙方的呼吸從平和安靜變得火熱急促，最初的安撫在這綿長的一吻中逐漸變了味。溫和舔舐變化成抵死索取，兩人迫切地想從對方的身上獲得自己想要的溫度和快／感，就連擁抱的程度也是想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一般的密不可分。

直至顧昂拱著腰在自己身上蹭，他下身傳來的觸感和溫度當頭棒喝一般讓海涅幡然醒悟。

這是什麼場合？

他在這裡做什麼？

沒有在顧昂清醒下徵得他同意就做的事自己已經做得夠多了，現在還要這麼做下去嗎？

自已夠自私了。

海涅暗罵一句，抓著顧昂的肩膀讓他同自己的身體拉開了距離。

「嗯？」顧昂淚眼朦朧地看著海涅，雙手不依不饒地又要纏上去。

「我們回家好嗎？」

海涅親了親顧昂哭腫的眼皮，按捺下心底翻滾的情／欲。

「好。」

顧昂伏在海涅胸口，笑得比蜜糖還甜。

「那你摸摸我。」

「摸哪兒？」

「哪兒都可以~」

「那我摸摸小肚皮。」

「嘻嘻，再摸摸頭，摸摸頭。」

「好——摸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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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涅：我先走了，其他人問起就說我有急事要處理。]

唐睿正在對瑞因斯接下來的可憐處境感到唏噓，看見海涅的消息還以為他和瑞因斯約好了架，一邊假慈悲地唉聲嘆氣，一邊春光滿面地啪啪啪地給海涅打字回覆：

[唐：這麼快？約好場地了？]

顧昂正枕著海涅的大腿睡覺，向酒店調換的懸浮車座椅空間正好夠顧昂舒舒服服躺著。絨毯也是向酒店借的，海涅給顧昂脫掉了被酒打濕的外套，掖好絨毯的四角，抬高一看見唐睿發來的消息滿臉的柔情似水唰地黑成了鍋底。

[海涅：顧昂喝醉了，我帶他回家。]

[唐：哦~懂了，不要辜負良辰美景吶。（#齜牙#）]

海涅打字的動作頓了頓，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海涅：不要多想。瑞因斯怎麼說？]

[唐：給處分啊能怎麼樣？我把艾絲貝爾都派過去了還死性不改，你和他打一架？（#攤手#)]

[海涅：……]

[唐：我看他不會罷休，你不如把顧昂帶過來給他們見一見，伊尹也想見。畢竟遲早的事。]

[海涅：我考慮考慮。]

[唐：OK，到時候我安排。]

[海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