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下子就暖了，張顯宗壓抑不住嘴角愉悅的弧度，有了這句話，他就覺得足夠了，既然岳綺羅把他的居所當作家，那麼，他會給她一個獨屬於他們兩人的更好的家。

「那個人出現之後，破了我的術法，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愜意的闔上雙眸，岳綺羅小小的舒了一口氣，漫不經心的問道，雖然沒能抓住那個山鬼，但是她差不多摸清那個人的能耐了，下一次，就不會讓他那般輕易的溜走了。

張顯宗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微微挑了挑眉，他倒是沒有想到月梟竟然這麼厲害，還能破了岳綺羅的術法，他細細回想了一下，事無巨細的將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岳綺羅，連他的拖延計策都全盤托出了。

岳綺羅雖然在閉目養神，但是卻沒有錯過張顯宗說出的任何話語，她沒有想到張顯宗在那般的劣勢之下還能讓那個道行頗深的山鬼吃了那個大的一個虧，心下不由得有些驕傲，這就是她看上的人，是這世上最優秀的了。

小紙人靜靜的呆在張顯宗的肩頭，看看岳綺羅，又看看張顯宗，它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卻覺得現今，已是它能想像的最好。

打發走吞吞吐吐想要說出恭維話卻又說不出口的胡團長，張顯宗將韁繩交給家中的馬奴，跟上岳綺羅的腳步，走進了那個被各種細節營造得更加舒適精緻的小廂房，遲疑了一小下，然後坐到了岳綺羅的對面，一雙黑眸帶上了幾分忐忑，嘴角也微微下壓，臉上的神色很是嚴肅。

看著這樣如臨大敵的張顯宗，岳綺羅也不打算再賣關子，她所經歷的事情太過奇特，就連她自己也恍惚以為那隻是一個太過真實的夢境，只是，那兩次性命託付的愛，讓她無法篤定也是虛幻的。

見岳綺羅眼神少有的放了空，眼眸之中帶上了繾綣的思念與悲傷，張顯宗也不開口打擾她，因為他知道，她大概是想起了那個是他又不是他的所尋之人。

岳綺羅良久之後才回過神，她抬眸看向張顯宗，目光流連在那不再蒼青的面容，慶幸他胸口的每一次起伏，慶幸他身上每一處代表著生命氣息的溫熱：「若是我說，我曾經和你相遇，卻固執的以為自己愛上的是別人，直到你為我死了兩次還沒有認清自己的心，只是魯莽的想要為你報仇，最後失敗了被重新封印在洞穴之中，你會信麼？」

「我相信你。」張顯宗還沒有理順岳綺羅短短幾句話之中的信息，卻在那個問句出來的瞬間點著頭回答道，無論她說出的話怎麼荒唐詭異，他都相信。

岳綺羅輕笑出聲，她自然看出張顯宗明顯還沒能消化這大量的信息，當然，她也能看出，張顯宗回答她的時候眼眸之中，滿是真誠與無悔，就好像，哪怕她說的全部是最為荒謬的謊言，他也原因全盤接收，篤信無疑。

岳綺羅輕聲講述著她的記憶，不想說得太細，卻不由得流連那回想起來的每一個小細節，她原本以為她不曾在意張顯宗為她所做的俗事，卻沒有想到，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記得。

張顯宗認真聽著岳綺羅所訴說的屬於他們兩人的回憶，心中漸漸湧起紛繁複雜的情緒，那是他未曾參與的曾經，但是，對那個傻傻付出的人，他卻覺得又熟悉又陌生，恍惚之中，他有些不確信，若是易地處之，他能做到麼，那個人，真的是他麼？

「他的神魂原本就不穩，無心見他神魂離體，直接用一場火毀損了他的神魂。而在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恢復過來，只能在一邊看著，看著他一點一點被燒掉，再也回不來了。」岳綺羅說到這裡，眼角都帶上了幾分緋紅的水光，她伸出小手捧著左臉，那顆並不存在的蛀牙卻一點一點拉扯著她側臉的神經，讓她難受了起來，「看著那漫天的火光，我只覺得牙疼得厲害。我每一世都過得很好，但是那一世卻糟糕透了。」

心隨著岳綺羅的話劇烈的抽搐著，張顯宗站起身走到岳綺羅的旁邊，把那小小的人兒擁入懷中，憐惜的目光落在岳綺羅白皙的側臉上，伸出的手也小心翼翼的撫摸了上去，力道極其輕柔，好像怕傷著那細嫩的小臉：「還疼麼？」

「嗯，每一次想到那個夜晚，就疼得厲害。」岳綺羅抬眸看向張顯宗，心下覺得委屈極了，懨懨的語氣之中帶上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張顯宗這下子可是心疼壞了，但是他也明白，岳綺羅根本就沒有害牙疼，這疼痛只是銘刻在她的記憶之中，抹不掉，捨棄不了，所以，他輕聲說道：「綺羅，我還活著，就在你的身邊。」

岳綺羅聽著這縈繞在耳邊的輕柔話語，微微睜大了雙眸，驚訝的看著張顯宗，只覺得那怎麼也治癒不了的疼痛一下子戛然而止，她知道，張顯宗現在並沒有認知到他和那個張顯宗是同一個人，但是，張顯宗為了安她的心卻願意把自己框入那個身份之中。

「誒，張顯宗，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岳綺羅慢慢垂下眼眸，細密纖長的睫毛就好像黑色的蝶翼遮掩住那偌大的眼眸，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張顯宗被問得一愣，他眸光轉了轉，很是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淺笑著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回答道：「因為，我愛你，從我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愛上了你。」

喉嚨微微發澀，岳綺羅微微皺著眉頭慢慢抬起頭，尚還帶著幾分水色的眸子對上張顯宗深邃溫柔的眼眸，心下滿滿的：「那，你永遠是我的了嗎？」

無奈的看著岳綺羅用懵懂天真的水眸看著自己，小臉綳得緊緊的等著自己的回答，張顯宗卻先是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然後才分外寵溺的點點頭，嘴角的笑意怎麼也遮掩不住：「是，我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

滿意的點點小腦袋，岳綺羅細細打量著張顯宗俊美的臉龐，懶洋洋的攤開雙臂，理所當然的下了命令：「我累了，我要你抱著我一起休息，就在這裡。」

「好。」張顯宗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橫抱起他的小妖女，輕手輕腳的護著她上了床，還沒來得及褪下外套自己就先睡著了。

也難怪，那個詭異的陣法早就耗空了張顯宗的精力，只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他顧不上自己疲憊的身體，此時此刻，兩人之間的誤會解釋清楚了，他心神一松，自然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對此，岳綺羅倒也不惱，本來，她就不累，反而，她就是看出了張顯宗的疲倦才開口說要休息，所以，張顯宗睡著之後，岳綺羅反倒照顧了他，幫他脫了外套，又幫他蓋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