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打斷夢境，軍裝小紙人沒好氣的瞪了張顯宗一眼，然後爬進他的袖子里蜷好，大有再補上一覺的意思，他雖然是恢復了不少，但是之前所受到的牽連還是沒有完全的補回來。

被那微暖的紙面直接貼上肌膚，張顯宗失笑著搖搖頭，罷了，不鬧他了，這個事情還是由他自己好好想想吧。有了氣息作為牽引，而且，這一次，還沒有幹擾項，岳綺羅幾乎算得上是沿著點對點的直線，直接降臨在那個寒酸的深巷之中，這裡是一處極其破舊的居民區，房屋幾乎檐角挨著檐角，之間錯錯落落的隔出一條蜿蜒前行的青石小徑，路邊卻都是一些垃圾和油垢，看起來聞起來都不大美妙。

岳綺羅嫌棄的皺了皺眉頭，拎起了斗篷，步履之間也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這套春服是她最喜歡的一件，不僅簡約大方，還做工精巧，與衣服一套的緞面的小鞋子也是粉色的，鞋尖綉著和斗篷上一樣的花色，好看是好看，但是畢竟耐不住臟。

有些後悔不該穿著這身衣服出來的，但是岳綺羅也沒有原路回去的打算，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都沒有什麼生人的氣息，就直接動用了小紙人。

坐在小紙人們組成的雲朵之上，岳綺羅總算舒展開了眉心小小的鬱結，但是，很快，她便發現了第二個問題，也不知這巷子有什麼奇怪的，一走進來，就好似被鬼打牆了一般，走來走去四周的場景都沒有什麼變化，而那原本在外面很是清晰的氣息也似乎被什麼掩蓋了一般，有些過於模糊了。

「去搜一搜！」岳綺羅原本也沒有想著之間事情會簡單解決，但是麻煩來得這麼快，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奇特。

每當發生和記憶之中不同的事情的時候，岳綺羅就會想，她是真的回到了過去，還是，只是來到了一個相似的地方，每每想到這裡，她就會有些焦灼，她自然是知道，現在想這些問題毫無意義，也沒有人可以回答她，可是，有的時候，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明白了就會不糾結了。

小紙人們聽了命令，四散著飛入了這細細長長的巷道之中，想要找到主人想要找到的東西，它們不知道，要找的是什麼，但是，它們都感知過那個氣息。

小紙人們單個算不得厲害，但是數量一旦多起來，用處也就隨之水漲船高了，這不，還沒有等岳綺羅把遇到張顯宗之後的事情一件一件梳理清楚，小紙人們便把他們找到的東西給揪了出來。

感知到小紙人帶來了一些什麼，岳綺羅微微抬起了小臉，偌大的水眸頓時一沉，盈上了些許的殺氣，原來，小紙人們找來的，正是三五隻馴化的蝙蝠，無論是大小模樣，還是習性氣息，去阿奴和最初岳綺羅弄得半死不活的那一隻一模一樣。

冤有頭債有主，岳綺羅雖然之前就鎖定了這個幕後之人極有可能是罪魁禍首，但是，在沒有看到吸血蝙蝠之前，她還是有著那麼一二分的不確信。

現在，確鑿的證據就擺在了她的面前，她自然也沒有心思再多想，直接讓小紙人帶路，靈寵的隕落，就好似濃霧天氣時早上的陽光一般，解開了這個巷弄的迷霧，將狡兔的藏身之地呈現了出來。

微微抬手，岳綺羅示意讓小紙人們沒有必要手下留情，然後一個小小的縱身，不再在意這滿地的油污了。

還沒有走進那個隱蔽的藏身之所，岳綺羅便聽到了近乎於受傷野獸才能嘶吼而出的悲鳴聲，秀氣的眉梢微微一挑，精緻的小臉之上半點表情也欠奉，不緊不慢的踱著步子，走在被小紙人們開闢開的道路之上。

步上台階，走進這荒蕪的庭院，岳綺羅饒有興趣的四下打量了一下，心下得出了一個結論，這裡，看來應該是一處無助的院落了，這麼想著，還在這沒有絲毫美感的庭院之中逗留了一會兒，靈寵受損，主人或多或少會受到反噬，而她這一次，幾乎是將那人的靈寵一網打盡，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她已然至少掌握了這個人半條性命。

好整以暇的看著小紙人撕扯著那一個個灰糰子一般的小蝙蝠，岳綺羅眼色發沉，直接坐上了小紙人們不知從何處找到的椅子上，那髒兮兮的表面早已被小紙人們窩心的清理幹凈了，雖然不能說是煥然一新，但是至少不會弄髒衣服。

「你若是聽話，自己乖乖出來，我說不定會留你半條命。」岳綺羅拎過一隻小紙人，粉嫩的指甲輕輕掠過那臉側的弧度，莫名想起了那個傻乎乎的軍裝小紙人，接連著想到了那個同樣傻乎乎的張顯宗，頓時沒有了貓捉老鼠的情趣，直接抬起小手一揮，像極了張顯宗施號命令的習慣。

這個手勢，岳綺羅還是第一次做，不過，好在，小紙人們也經常為張顯宗做事，所以，還是能夠理解這個無聲的命令，一個個就好似衝鋒陷陣的士兵一樣，從那小小的門縫之中魚貫而入。

對那個被小紙人們拖出來的存在，岳綺羅心下不怎麼在意，不過，想想這一路如此順利，也算是依仗了一下這個人沒有多耍滑頭，於是很是施捨般的看了看這個人。

小小的打量了一下對面之人樣貌平平的模樣，岳綺羅覺得在這實在無甚有趣，這個人所專研的術法，竟然又是一個自創的，她原本還想著，這個人御獸的手段如此之高，別不是師出名門，卻沒有想到，又是一個老王。

見自己被一個生得這麼小的小姑娘弄得如此狼狽，那人心下難免有幾分不甘，身上撕裂一般的疼痛沒完沒了，他雖然被這些剪紙畫一般的小紙人們壓制著只能低垂著頭，但是，眼角的餘光，還是可以看見，他的小寶貝們，被這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撕扯著，已經有一兩隻被扯成了好幾截，心下不由得生出幾分寒意，這樣虐殺靈寵，就相當於，變相的慢慢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