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擔憂，無論何事，都與我們再無相幹。」張顯宗的想法很簡單，邏輯也很簡單，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是直接指向絕對的結果。岳綺羅輕輕點點頭，對她而言，這些小小的困擾都不重要，畢竟，她就連享受現有的福祉都嫌時間不大夠！

攔下岳綺羅招過來的送酒的侍從，從另外一人那裡取過一杯果汁遞給一臉不滿的岳綺羅，抬手輕輕摸過那精緻的髮飾：「綺羅。」

被那雙深邃的眼眸溫柔的看著，岳綺羅倒也生不起氣來，只能鬱悶的接過果汁，她本身沒有不能飲酒的禁忌，更何況，這晚宴上的酒大多都是低度的果酒，張顯宗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其實，岳綺羅倒也不是愛酒，只是，是人便留存有幾分叛逆心理，張顯宗越警惕這個，不願她碰這個，她就越發想要喝一杯。

這場名為炫耀珍貴玫瑰實為讓自家小妖女散散心的晚宴便在星光璀璨之中結束，人走之後的寂靜伴著和煦的晚風拂過二人的髮絲，伴著幽幽的花香。

可惜，人生從來都不存在什麼絕對，所以，在一天夜裡，兩人被那如同山崩海裂一般的氣息驚醒之後，不約而同的做出了選擇，他們，還是必須要回國。

於是，在出國十一年之後，岳綺羅和張顯宗坐上了回鄉的客輪，這一次，他們除了小灰之外誰都沒有帶，畢竟，他們這一次，有著很明確的目的，找出那個氣息來自哪裡。

因為北方諸地都形式緊張，於是，這個客輪並不是按照十幾年的航道，而是轉了一個方向，直直達到了現階段僅存的幾個可以停靠的港灣之一的尚還。

在漂泊五六天之後，豪華的客輪直接停靠在了上海的碼頭，岳綺羅和張顯宗對視了一眼，相攜著就好似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歸國的小夫妻，在擁擠的人潮之中擠出一條路來。

竭力護著懷中的矮自己一個頭的岳綺羅，張顯宗微微皺了皺眉，似乎，他們誤打誤撞，正好來了最湊巧的地方，那個氣息，似乎就徘徊在附近。

草草的找了一家旅店，裝潢以及配置倒是和國外沒有什麼差異，倒是讓剛剛歸國的兩人省去了適應的步驟。

「綺羅，暫且委屈幾日。」將行李放好之後，張顯宗回頭看向岳綺羅，眉眼之間帶上了幾分歉疚，雖然此地到也算不上委屈誰，但是，想想岳綺羅已經過習慣了國外清閑悠哉的生活，他便覺得委屈了她。

岳綺羅此刻的心思倒是不在這些俗物身上，她糾結著的眉眼也不是為了這些小事，那神秘的氣息，在國外的時候，很是清晰，回到了國內，反倒是模糊了界限，她只知道源頭就在周圍，卻怎麼也找不出具體的方位。

十來年都不再國內，居住之地也從北邊變成了南邊，且不說向來就獨來獨往的岳綺羅，饒是也曾經和周邊周旋來去的張顯宗，一時間也無從下手，只能中規中矩的在租界買了一處房產，暫時定居了下來。

事情毫無進展，從銀行兌換了通用錢幣的張顯宗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口，輕輕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不管時代怎麼改變，這片土地依舊和往常一樣，是一個關係為上的所在。

將大額的可以直接使用的支票放進錢包，張顯宗回頭看了一眼井然有序的國際銀行，一步一步踏下台階。

還未走幾步，便感知到身後有一股氣息在快速靠近，張顯宗微微皺起眉，猛然回頭，卻對上了一副熟悉的面孔，剛剛沉下來的眸色微微一亮：「陳若？」

「司令大人！」陳若驚喜若狂的看著面前和記憶之中一般無二的人，以往的稱呼便從嘴裡直接脫口而出。剛剛，他從咖啡館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了有人出了銀行，那遠處影影綽綽之中的側臉讓他腳步先於思考，快步追了上去，卻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真的是張顯宗。

「哈哈，司令什麼的都是過去的事情，你我年級相仿，叫我顯宗就可以了。」張顯宗抬手拍拍陳若的肩膀，眉宇之間帶上了幾分輕鬆，能在這人海茫茫之中遇到熟悉的人，還真是幸運。

張顯宗的話在這裡，陳若卻是不敢真的直呼張顯宗的名字，在他心裡，除去司令這層身份，張顯宗依舊是和袁銘煥一個輩分的存在。

「您的身體，可是大好了？」低頭喝了一口咖啡，陳若打量著面前的張顯宗，氣色上倒是比別離之時好出許多，言辭間帶上了幾分關心。

微微一愣，張顯宗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存在著，而對面的人是他十幾年前的故人，不由得輕笑出聲：「的確是大好了！」

不明白那嘴角清淺的笑意是什麼意思，陳若倒也窩心的沒有多問，只是，冷靜下來的他這才發現，面前這個人，就和他恍惚間的第一眼印象一樣，和十幾年前比起來，容顏沒有半點改變，就連那柔和下來，不再寒冽的眼角都沒有半點皺紋。「現在看來，您的容貌，一如往昔，我反倒是老了不少。」

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陳若倒是還是和以往一樣，有什麼話便直說，話語之中還帶上了幾分羨慕的意味。抬手摸摸側臉，因為岳綺羅也是容顏不老的模樣，再加上在國外，亞洲人的容貌本就沒有什麼辨識度，張顯宗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養尊處優，自然老得慢一些。」淡淡的一句話敷衍了事，張顯宗嘴角微微一斂這般事情其實並無隱瞞的必要，只是，說來話長，不如就這樣含糊其辭。

本就是寒暄的廢話，陳若默然點點頭，突然又憶起了什麼：「張先生，您應該是最近才回來的吧，下榻的住所可曾安排，我在本地有幾處私宅，雖然不常住但是都收拾得很幹凈，不知...」

張顯宗搖搖頭，雖然不想借居他處，但是，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這樣送上門的資源，他可不會輕易的放過：「你太客氣了，住處的事情前幾日已經下了地，不知，你現在，在上海是做的哪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