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喉嚨，大白將自己之前在歌廳和白川的周旋，以及白川極其低劣的偷襲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遍，講完之後，還特彆氣憤的將面前杯子里已經涼了的紅茶一飲而盡，拍著胸脯氣呼呼的補充道：「我原本想著，再怎麼著，這好歹也是大庭廣眾之下，沒有想到，那個犢子竟然毫無顧忌的就出了手，我的妖丹啊！」

「別嚎了，再嚎，我就不幫你了。」見大白又要轉回祥林嫂模式了，無心偷眼看了看有些膩了的岳綺羅，立即抬高了幾分聲音，直接把大白後續還沒有說出來的話壓了回去。

目送幾人糾纏著遠去，岳綺羅不由得莞爾一笑，她抬眸看向同樣也是一臉笑意的張顯宗，歪著腦袋如是說道：「張顯宗，你有沒有看出來，那個蘇桃，好像有點喜歡無心呀。」

張顯宗微微一愣，倒不是他看不出來，只是，他的注意力從來都不會從岳綺羅身上長時間的轉移，所以，這看似分外明顯的情況，他竟是半點都沒有察覺到。

岳綺羅見張顯宗竟然一臉迷茫的看著自己，心下只覺得好笑，同樣又有點小驕傲，看來，自家的小軍官還是很乖的，沒有分心去注意別人。

小灰在角落裡抖了抖耳朵，將睡得快要掉下來的小狐妖推了回去，而後抬眸看了看自家的兩個主人，重新埋了頭，小小的慨嘆了一聲，自家主人之間的感情還真是好呀。

「綺羅，這幾日，為何一直沒有看見寒微和翠兒？」抬抬手，看看及時上前的女僕，張顯宗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的疑惑，之前他還沒有注意到，現在想來，這兩人竟是好幾日都沒有出現了。

岳綺羅抬起小手，指尖重重壓上張顯宗眉心的隆起，直到對方回過神配合的舒展開眉心，才不緊不慢的解釋道：「我把兩人派給小丁貓了，小紙人們心思單純，不懂變通，想來，他用得恐怕也不得心應手，有白寒微和翠兒在旁協助，我也可以放心。」

說到這裡，岳綺羅這才後知後覺，自己這話似乎有歧義，果不其然，聽了這話，張顯宗有些吃味了，他原本就覺得小丁貓和岳綺羅之間有著莫名的默契，此刻見岳綺羅在小丁貓的事情上如此的用心，心眼便小了起來。

只是，張顯宗的性格雖然有所改變，但是卻依舊是偏於內斂，所以，他吃了醋，卻只會生悶氣，表面上卻依舊維持著自己慣有的表情。

這種偽裝，在除了岳綺羅之外的任何人看來，都無懈可擊，可是，他面前的人，正是岳綺羅，在岳綺羅看來，自家的小軍官滿臉的委屈，無論是纖長的睫毛，還是低垂的眼眸，都帶著一股濃濃的失落氣息，甚至於，連那軟軟的髮絲都無力的耷拉了下來，顯得又可愛又可憐。

「你誤會了，我只是不想浪費了小紙人罷了，這些個和新剪出來的不一樣，都很有用處，而且，我都用慣了！」兩隻小手就這麼捧起張顯宗偏小的臉，毫不客氣的捏了捏那齶骨旁白皙的軟肉，岳綺羅在對上張顯宗的時候，總是格外的耐心，要知道，想這樣的解釋，除卻張顯宗，再無第二人有幸可以聽到。

岳綺羅的話語只是解釋，既沒有撇清和小丁貓的關係，也沒有勸慰安撫張顯宗，卻是格外的有效，幾句話便讓張顯宗黯淡下去的眼眸亮了起來，整個人籠罩的氣息都明快了起來。

「為何要走？」看著抱著月梟的月零，張顯宗覺得有些奇怪，光論安穩來說，正片國土之上，恐怕鮮有地方可以和上海的租界媲美，更何況，以月梟現在的狀況，很是明顯，需要長時間的休養生息。

抬眸看了看低垂著小臉，怏怏不樂的月零，月梟嘆了一口氣，看向岳綺羅和張顯宗：「這裡沒有可以供我吸收的山靈之氣，而且，我已經感知到了，我的那座山，要死了！」

皺緊了眉心，張顯宗聽了月梟的話語，不自主的握緊了岳綺羅的小手，在眾人之中，他算是和月梟交情最深，而且，對方，還算得上是他半個救命恩人，若是可以幫忙，就好了。

相對於張顯宗，岳綺羅則顯得更加理智一些，她直接點出了至關重要的一點因素：「據我所知，山鬼也並非是可以取用任意的山靈之氣，你若是想要在山死亡之前掙脫束縛，也只能迴文縣了吧？」

點了點頭，月梟也知道，他們雖然是山鬼，是妖物，但是也並非就說明，他們是萬能的，文縣現在，正處在日本人的掌控之下，能不能回去，都是二話。

月零一直都靜靜聽著，此刻，卻是控制不了的抱緊了月梟，只差沒把那小小軟軟的身子嵌入自己的懷抱之中，一雙水潤的杏眸渲染出三分水意，一滴淚就這麼順著長睫墜落而下，打在月梟小小的手背之上：「山快要死了，帶著死氣的山靈之氣無法用，唯一沒有污染的便是地下的氣息了，可是，那種聚靈之地隱蔽異常，尋找上完全無跡可尋...」

說到這裡，月零都要哽咽了，若不是當初為了救她，月梟也不至於消耗了滿身的修為，化作了幼兒模樣，甚至連藉助自身氣息尋找地底的聚靈之地都做不到了。

見月零哭了，月梟徹底慌了神，他的小侍妖性子剛強，哪怕身死，都是在無悔的輕笑，這一次，卻在他的面前哭了，讓他心痛不已，他跨越時間，去拯救自己的愛人，就是希望再度看到她純美的笑靨，可是，現在，卻又在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她傷了心墜了淚，豈不是罪大惡極？

岳綺羅原本最見不得這種相顧無言的磨嘰，可是，自從她懂了什麼是愛之後，對於這種糾葛，她唯有動容，換而處之，她連想像這種可能都不願意。

還未皺眉，張顯宗微熱的指尖就適時的揉上了太陽穴，力度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岳綺羅淺笑著舒展開眉心，打斷了對面小情侶之間的自怨自艾：「說吧，那帶著山靈之氣的地底洞穴有些什麼特徵，我原先在文縣的時候，也讓小紙人們出去找過聚靈之地，說不定碰見過。」

就仿若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月零也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模樣，就這麼抽著鼻音，帶著哭腔，哽咽著將自己知道的所有訊息丟了出來：「應該面積極大，常年帶著寒冬的凜冽寒氣，還有，還有就是，它所處的位置不深，都是從地面沿著一個並不陡的坡度蔓延一段就鋪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