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接近尾聲時，是教學最輕鬆的時候，期中測試剛過，期末又還早，走在學校里，下課期間在走廊操場上的人都多了許多，恰到好處的陽光曬在人臉上，倒是有種時間過得很溫柔的錯覺。

林疏的公開課上的很成功，至少後面坐著的幾個高級教師和教育局的領導都有模有樣地說著後生可畏，幾天後他就獲得了學校內部的消息，說是這次林疏拿了一等獎，父母並不知道林疏參加比賽的事，他從小就不太擅長拿著獎狀去父母面前討獎勵的行為，只是通電話的時候隨口提了句，徐美琴聽了很激動，在電話里就朝著他爸在那邊報喜。兩老輪流恭喜了一番林疏，反倒是林疏的反應太過平淡。

班級里的學生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小道消息，知道林疏獲獎了，有幾個活躍的，上課之前就朝他說「恭喜啊林老師！」

「是不是要請客啊老師！」

林疏看著他們年輕又單純的臉龐，正經地說到：「要是你們這次聽寫沒有不及格，那我就請客。」

惹來一片似真似假的抱怨。

午休時課代表來拿作業，林疏給了她自己的校園卡，讓她去超市買些零食。

課代表是個開朗的女孩子，笑嘻嘻地問道：「老師你不怕我們把你吃到欠費啊……」

林疏看了眼她肉嘟嘟的臉，回道：「剛才聽寫我還給你手下留情來著，等等……好像有句話文法沒改出來……」

「誒誒，老師，別呀。我保證給您留著明天的飯錢。」

說完，就抱著聽寫本溜了。

林疏看著她落荒而逃，啞然失笑。

對面的女老師聽見了全過程，說到：「到底是年輕老師好，和學生沒代溝……」

她年紀也不大，比林疏大了五六歲，平時是個挺嚴苛的老師，尤其是出卷的時候，只要是她出的卷子，平均分基本是很難看的，所以林疏常常能聽到在考試後學生對她怨聲載道。

辦公室的其他老師也常常拿這個調侃她，她倒是不在意，說到：「有時候也要給他們敲敲警鐘，不然一個個走路都帶飄的……」

作為學生的時候，林疏也和其他人一樣，都會喜歡那種總是臉上笑眯眯，就算考試差了也不會責備你的老師，可是作為老師後，反倒是更加尊重像對面這位女老師一樣的人。

這反而是認真生活的勇氣。

傍晚起風了，一陣陣地從腳底捲起來，好像要把連車帶人都掀翻，林疏集中注意力控制著電瓶車，所以手機震動了好一會，才察覺到，停在了路邊，林疏接起了電話，還沒聽見那邊說什麼，就感覺後面吹起一陣海浪似的風打在脊背上，香樟樹在頭頂簌簌作響，林疏聽見手機里沈夏眠模糊不清的聲音。

似乎是在說，明天上午送什麼東西過來，林疏把手機音量調大，就只剩下掛掉電話後的忙音。

他沒辦法在這裡回撥過去，只能到家後，才又發了微信，問沈夏安剛剛說什麼了。

沈夏眠說：明天上午，你別出門。

他也不解釋，就這麼扔了句話。幸好林疏的確沒什麼事，就在家裡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