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就是在這裡被發現的。」帶領他們的警察說。「凌晨的時候，環衛工人來清理垃圾的時候發現的。」

「那個環衛工人在哪裡？」朱敬川問。

「就在這裡，叫楊玉，56歲。」

「好的，等一下我想見見她。」朱敬川說。

「了解。」警察慢慢退了出去。

那是一個長頭髮的年輕女人，穿著暴露，一身紅色的露臍裝被撕扯的不成樣子，露出赤裸的傷痕纍纍的豐滿胸膛。眼睛充血，嘴唇上血跡般的口紅被抹開，嘴上有明顯的勒痕。赤著腳，腳上卻很幹凈，連粉色的指甲油都很完好，腳腕和手腕上都有明顯的勒痕和紅腫，身上沒有首飾，右手的手腕卻有一處白的明顯的肌膚。她隨身的包也被扔在一邊，財物全都在，凌亂的要命，手機熒幕也被刮花了，滿屏都是未接電話和微信。

簡左安帶著手套和口罩，蹲下來，仔細的檢查死者的傷口。致命的傷口在脖子處，是勒死的，勒痕像是一根麻繩，比較粗。死者的臉有充血現象，有點腫脹發紫。

簡左安面不改色的檢查完了屍體。

「嗯。」簡左安輕輕的說。

「先把屍體帶回去。」郭林說。

朱敬川輕輕的拿起死者的手機。「郭隊，這個可以先交給我嗎？」

「先採集指紋。」郭林說。

武淑百無聊賴的看著忙碌的他們。

「可以打道回府了。」

「死者林倩倩，女，21歲，無正當職業。家住蘭溪小區，平時都在和朋友在成人街區遊盪。18歲的時候聯考失利，沒有工作也沒有復讀。家裡沒什麼財力，父母都是自己做些羊毛衫的生意的，家庭並不富裕。平時比較放蕩，談過很多男朋友，口碑並不是很好，有1次墮胎的記錄。」郭林讀著。「暫時是這些信息。」

簡左安披上白色的外套，扯了扯手套，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包，那是一套齊全的解剖工具。

朱敬川已經破解了手機的密碼，儘管熒幕花了，但是還能用。手機是iPhone 8，很時尚。

武淑悶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理著現場的圖片。

郭林走進審問室，那個環衛工人已經坐在了裡面。

「你是叫楊玉是吧。」郭林問。

「是。」對面的人顯得很不安。

「不用緊張，你是哪裡人？」

「是……是黑龍江人。」楊玉搓著自己粗大變形的關節。

「是嗎，我也是黑龍江的。」郭林先是扯了一點家常，用套索問題讓對方放鬆下來。否則太過緊張會導致記憶出錯。

聊了幾分鐘，郭林看楊玉的手不再有小動作，放鬆的放在桌子上時，他準備開始問關鍵的問題了。

「那麼，今天早上你是怎麼發現死者的？」

「我本來是要去清理垃圾，」楊玉的情緒有點波動。「結果看見一個人躺在地上，衣服幾乎都沒有了。我看那個小姑娘有點不對了，才看見她的臉都已經紫了！我就趕緊報警了！嚇死人啦，一個好好的小姑娘，就死在街頭啊。」

「那你看到她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別人啊？」

「哎呦，大早上的，也就只有幾個小攤在對街，人都沒幾個的，車子也很少，就只有一兩輛車。」

「恩，這樣啊。」郭林想著。

之後的幾個問題，也沒有什麼線索了。

「郭隊，有個壞消息。」朱敬川看著電腦熒幕。

「說。」

「那條小巷沒有監控，附近的監控最近也壞了。」

郭林沉默了。

「不過我在她手機上找到了，最後她去的地點應該是在L街東南面，距離很遠的一家酒吧。」朱敬川抬起頭。

郭林看了看手錶，中午12點27分。

簡左安觸摸著冰冷的解剖台。寒意鑽進掌心，隔著塑膠手套。

他拉開解剖工具的拉鏈，裡面有兩把相同型號的解剖刀，一把很舊卻被包養的很好，另一把是新的，都放在右側。左邊有6把工具，右邊7把。

他抽出舊的那把解剖刀，熟練準確的放在屍體的皮膚上。鋒利的刀鋒輕輕的切進了肌膚，切開了已經冰冷的皮肉。沒有一點點猶豫或是顫抖，就像是精密的儀器一樣，切出一條漂亮的弧線。即使面對的是一具屍體，通常人們還是會不忍心下手或是遲疑，但是他不一樣。

他的眼睛裡只有平靜，就好像自己在解剖的，不過是一塊豬肉。低垂著眼瞼，神色專註，動作麻利。

勒痕，一共三處，致命傷是脖子處的絞殺。手腕腳腕都有勒痕，看上去生前受到了束縛，有明顯的生理反應，充血，紅腫。

身上沒有很明顯的傷口，只有部分的淤青和擦傷。

他開始翻看身上的傷口，只是很普通的擦傷，就像是粗糙的牆壁擦開的一樣，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殘留。他用棉簽輕輕的取下一點粉末，準備進行化學的檢驗。

如果是石灰的話，就可以初步判斷謀殺發生的地點。

然後他開始研究女屍。有裂開的痕跡，有充血，應該是生前傷。兇手大概是把什麼東西塞進了女屍，強行的。

女屍胸口有淤青，大概是用力過度造成的血管充血，生前傷。

屍體已經形成了屍斑，屍斑的分布顯示出屍體被移動過。根據屍體的僵硬程度，屍體的溫度和情況來看，死亡的時間大概在凌晨的二到三點。L街並不是一個第一現場，而是拋屍的地方。

簡左安輕輕的翻看著女屍的痕跡，沒有殘留體液，說明兇手並沒有直接。是為了避免留下證據嗎？那麼死者的傷痕又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簡左安從解剖室走了出來。

「怎麼樣？」朱敬川問。

「死者的致命傷在頸部，窒息死亡。胸部有因用力過度形成的淤青，是生前傷。下體破裂，沒有體液，應該不是直接，是用了某些替代物，是生前傷。死亡時間在凌晨兩點到三點左右，身體上有擦傷，擦傷處有白色粉末殘留，疑似石灰，我回去化驗一下。沒有指紋。」簡左安靜靜的分析。

「手機上顯示死者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離L街很遠的一處酒吧，從街上的監控來看，死者生前走到了巷子里，之後就沒有監控了，當時的時間是凌晨1點02分。」朱敬川說。

「巷子？」簡左安問。

「恩，那段路比較亂，監控沒有到位。附近有廢棄的爛尾樓，是去年建到一半就停下的。剩下的就是一些工地殘骸什麼的，我們覺得那裡可能是第一現場。」朱敬川說。「聽說今年春節這爛尾樓就要被拆除重建。」

簡左安低下頭，想了想。「我想現在就過去一趟。」

那一片地方確實是一派荒蕪。爛尾樓，建築廢物，還有周圍馬上就要拆除的，幾乎沒了人的居民樓。

揚起的石灰粉塵讓簡左安很不舒服，他在口罩里嗆了一下。

「沒事吧？」武淑問。

「恩。」簡左安隱隱的有一種感覺——

第一現場，就在這裡。

裸露的鋼筋水泥，橫七豎八的建築廢料，充滿銹跡的鐵絲網。

簡左安面不改色的在一片未完成的廢墟中穿行。

「你覺得第一現場在這裡？」武淑跟在後面，問。

「恩。」簡左安抹了一把牆上的牆灰，白色的細碎粉末，沒錯的。

「就是這裡。」簡左安抬起頭，慢慢說。

真相，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