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黑色奧迪的車牌應該不是原配的，可能是改裝過的，查到的記錄是這個牌子早就被回收了。」朱敬川皺了皺眉，盯著發光的電腦熒幕。

宋宥一頓了頓，點點頭。

果然。

他站起來，偶然看見簡左安在反覆檢查著自己的屍檢報告，並做了些記錄。他悄無聲息的走到簡左安的身後，彎下腰。

只有十厘米的距離，簡左安只能宋宥一身上深深的熏香味，淡然卻是要命的溫柔，讓人甘心沉溺在這氣味之中。一時間腦海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身體感受到的身後的人呼出的氣體的溫度，和讓自己失去思考能力的淡淡熏香中。

他大概是對這種氣味上癮了，他想。

最要命的是宋宥一併沒有認識到任何問題，只是專註的看著簡左安手中的資料。如果不是還帶著口罩和圍巾，所有人都會發現，簡左安的臉頰和耳朵都已經熱的發燙。

簡左安的全身都是僵硬的，直到宋宥一終於直起了身。

「死者身份確認了嗎？」宋宥一問。

「還在查找，鑒定科還沒有送來結果。」簡左安回答。

「屍體上的那些地方有真菌殘留？」宋宥一突然壓低了聲音。

「只有右手大拇指的皮膚褶皺處有少許殘留，其他地方雖然沒有檢測到，但是我用試劑發現有真菌生長的痕跡。」

「其他人知道嗎？」

「應該還不知道。」

「找找看每一個和這種環境相匹配的地方。」宋宥一不知是在和誰說話，聲音很低。「每一個，尤其是已經廢棄了的地方。兇手把每一步都安排的很完美，但他唯一的錯誤就是屍體上殘留的真菌等痕跡。」

「嗯，我盡量。」簡左安努力的讓自己從那股香味中抽離。

「儘快。」宋宥一皺了皺眉。「而且保密。」

「為什麼？」簡左安不解了，這麼重大的線索，不拿出來的話，和犯法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否則你會很危險。」宋宥一低聲說著，把屍檢報告從簡左安的手裡抽了出來，揉成一團，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電腦打開，隨身碟放進去。」宋宥一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說。

文檔永久性刪除。

簡左安並不是不知道傳播出去之後的危險性，但是只有他們兩個知道這個消息，那也未免太勉強他了。一個人搞定所有的事情，這工作量是極其可怕的。

而且時間，最重要的是時間，如果不能儘快抓到兇手，就會有更多的慘案發發生。私藏線索是違反紀律的，這種最基本的事情宋宥一不可能不知道。

「可……」簡左安本想說些什麼，卻被宋宥一打斷了。

「沒有為什麼。」

電腦熒幕的光映在宋宥一的瞳孔上，那雙純粹卻漠然的眸子帶著凌厲的光，像是寒刃如霜，那是屬於他的絕對的驕傲，不容置疑。

簡左安被宋宥一的眼神說服了，那是一個何等驕傲的靈魂，他的驕傲帶著資本，也帶著向來如此的孤獨和傲然。如果他做不到，也就沒有人可以做到了。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著這樣的人，只是一個眼神，就可以讓人徹徹底底的相信他們。這種信任不需要理由，因為他們本身就是理由。

簡左安拔下隨身碟，輕輕的擦了擦，放回自己的桌角。

「就算是朱敬川……」簡左安又一次被直接打斷。

「不行。」

仍舊是毋庸置疑的口吻。

簡左安大概是明白了，第九小組裡所有的人，宋宥一從來都沒有真正的信任過。或許對於宋宥一來說，沒有人是值得信任的，所有人都只是棋子，沒有作用的時候，就不需要顧忌。

包括簡左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