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束縛的自由】(16)決裂
小說: 第二種罪惡 作者:愚一先生 字數:2022 更新時間:2019-09-22 12:31:49
宋宥一隻是覺得煩躁,不知道是因為兇手的挑釁還是因為自己判斷的失誤,這種像是被貓抓的心情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到底是為什麼。
宋宥一的筆尖煩躁的在白紙上劃出幾條痕跡,因為用力過頭,紙被戳破了,留下了幾滴殘餘在桌子上的墨水。
是因為自己的棋子反倒被他人利用,是因為別人的挑釁和嘲諷,是因為更多不明事理的人的懷疑,但好像真正的原因和這些都沒有關係。
為什麼。
宋宥一用手薅起了自己的頭髮,緊咬著下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召開緊急會議!」不記得是誰喊了一聲,宋宥一煩躁的抓去自己的本子就打算去聽聽現場勘查的結果。
離開的時候,他的椅子和地面摩擦著,發出尖銳的聲音。
會議室中間已經坐著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了,男人吊著一個煙頭,眉頭下意識的皺著,看上去甚是有壓迫感。那個男人宋宥一認識,是他父親以前的上司,不過那個時候官還沒有做的那麼大。現在的男人怕已經是局長的樣子了吧。
小小的會議室裡面還坐著其他的十幾個人,都已經正襟危坐著,就等著他一個。
他現在很煩躁,也並沒有想要為自己的遲到道歉的意思,就不客氣的直接拉開了一把椅子坐下。
「宋宥一。」坐在中間的男人緩緩開口。「這個案子,你就不用參與了。」
宋宥一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男人的瞳孔,語氣里已經帶上了怒氣:「憑什麼?」
「這個案子,就交給其他人了。你最近也才回來,也不是很熟悉,就先不要管了。」男人的語氣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其實說明白了,就是要剝奪宋宥一的參與權。這個案子,無論最後如何,那都與他從此無關了。
這種事情他記得不能再清楚了,裡面的每一條款列和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五年之前,也是這個樣子。
他心裡用什麼東西的殘骸徹徹底底的粉碎燃燒,粘稠的咆哮著的洶湧波濤把他殘存的理智全部嘶吼著扯碎侵蝕掉,陳舊的情緒帶著血腥的鐵鏽味,把傷疤翻新。
手指發冷。
宋宥一覺得那一瞬間的,胸膛里所有的器官都停止了運作,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寒冷。
他死死掐著自己的手指,用疼痛抵抗著自己腐爛的軀殼裡面突然燃燒的靈魂。
「憑什麼?」
他的喉嚨里發出壓抑著的怒氣,似乎下一秒就要掀起一場豪雨雷鳴。
「你現在可以出去了。」男人不留任何的情面。
宋宥一沒有動。
「憑什麼?」
是逼問的語氣。
「出去。」
也是冰冷的命令。
沉默良久,宋宥一低著頭猛地站起來,椅子和地面發出尖銳的摩擦,像是一聲哀鳴。
他低著頭,狠狠的關上門。
媽的。
宋宥一覺得頭暈,說不上來的充血的感覺。血液里有一種發酵了很久的不甘或是憤怒或是對自己的不原諒,那種刺激性的粘稠的東西就像是強酸,沒有理由的掠奪走他身體里所有的水分,然後放出巨大的爆炸式的熱,每一滴飛濺開的黑色的粘稠都粘在他的身體里血管里內臟里骨頭裡,把所有的一切都粉碎侵蝕摧毀掉。
肺里很悶,很熱。
煩。
沒有理由的暴躁,想要把所有的東西都毀掉。
冷空氣來了,氣壓變低了。
悶。
落魄的樣子可真是可笑啊。
收拾東西的時候,簡左安的家人也來了。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和簡左安的父親。在局長和他們進行了一番解釋之後,那個少年的目光裡帶著不加掩飾的憎惡,瞪著宋宥一。
宋宥一現在的臉色很難看,也沒給那個少年什麼好的顏色。他的目光裡帶著純粹的憤怒和深邃的寒冷,鋒利的像是北方冬天的呼嘯的風,讓人不寒而慄。
家裡的窗簾被宋宥一全部拉上了。厚重的布料是宋宥一所喜歡的。
沒有光可以窺探到秘密的黑暗才該是最安全的,他不怕鬼魅魍魎,那些在自己身邊呼吸著的肉體裡面藏著的扭曲猙獰的念頭才讓人害怕。
他打開了一盞小燈,翻開了自己的電腦,順手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買來許久卻沒有看過的書。
【黑客技術學習】
那是一本從黑客大會上搞到的非正規出版書籍。
不過又有誰在乎呢?
「簡醫生,」閆瑞笑眯眯的對著門裡喊了一聲。「你渴嗎?」
沉默。
閆瑞敲了敲門。
仍舊是沉默。
他拿出鑰匙開了鎖,一瞬間的,一個白色的殘影閃到他的面前,閆瑞猛的一伸手,就勾出了簡左安的脖子。
力量相差懸殊,也就沒了懸念。
簡左安被閆瑞拉回了房間,喘著粗氣,目光里是和平時不一樣的光芒,帶著反抗的不屈服和憤怒,還有憎惡。
閆瑞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你知道你逃不出去的。」
「你得對你的不馴服付出代價——」
「我有一個小小的懲罰。」
簡左安的手腕被綁在了床頭,鏈子很牢固,發出鋼鐵的錚錚聲。除非簡左安自斷自己的手,才有可能離開這個房間。
簡左安第一次那麼討厭人類制鐵技術的發達程度。
閆瑞站在他的面前,饒有興趣的看著簡左安。
「我是想來告訴你一個消息。」
閆瑞觀察著簡左安的反應。
不為所動的沉默。
「關於宋宥一,被剝奪了調查權。」
簡左安的臉僵硬的側了側。
「還有,關於他在你身上放了跟蹤定位器。」
眼瞼再也遮蓋不住簡左安眸子里的漣漪翻湧。
閆瑞笑著眯起眼睛,像是看到了有趣事情的貓。
「他從來沒有信任過你啊,簡醫生。」
閆瑞的話帶著輕佻的尾音,他突然俯身側到簡左安的耳邊,低聲輕語道:
「那你憑什麼信任他呢?」
簡左安楞了一下,喉嚨里哽塞著什麼,把很多雜亂無章的話語的片段全部捏碎了,他發不出聲音。
然後閆瑞直起身,用一幅淡然的像是什麼都沒說的樣子問: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