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雨了，陰沉沉的天終是忍不住了。昨天沒下成，今天補回去。

秦游專註地開著車，至少從我看來他是在專註開車。至於他有沒有想別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越是平靜，我就越是不平靜。從今天早上到現在說過幾句話，我的手指頭都可以數出來。

車子路過我們上學經常走的那個小街，於是一幅讓人心酸的畫面也被我正眼於心中。只是後來，我明白了所有的事之後，竟也不覺得這景有多心酸。一切不都是自己的選擇嗎！

「秦游「我下意識地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向外看。那個賣梨的男子，我已經看了他好久了。他衣衫襤褸，身上裹著尼龍布，坐在凳子上好久都沒動，像是一尊雕塑。他的面前有兩筐沒買完的小黃梨。

大雨天的，他還不回家。

「你想吃梨？」秦游看了我一眼。

他難道沒有一點感觸嗎？我在心裡追問。如果我說想吃，他一定會說去超市買吧。如果我說那個人可憐，他會有怎樣的反應呢？不過這樣，我是不是有點過分啊？

秦游停車看著我，不顧後面一直在按鈴的那些車。可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

「馮然。」林航的聲音傳入我耳朵。

「嗯？」我回過神來，一臉茫然地看著林航。」怎麼了？」

「秦游在等你的回答，是不是想吃梨？」林航嘆了一口氣，坐回後位。

「沒有。」我轉過頭看著面無表情的秦游。

「那你剛才叫我看什麼？」秦游繼續開車前進。

「我就是……覺得那個賣梨的有些可憐……想……」

「想讓我買完他的梨，好讓他早些回去？」

「沒有。」我連忙擺手。

「那你想讓我做什麼？」秦游從反光鏡里看我。

我收回目光，「只是一時感觸罷了……就下意識地碰了你一下……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

「沒有什麼？」我將目光放置車窗外。

秦游在我漫不經心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馮然，我也是很可憐的！」

我用手指扣了扣開窗的按鍵，沒有看他。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得有些尷尬。

林航在半路下了車，他臨時有事。秦游把我送回我們先前住的小別墅，也回公司了。現在這裡的家中只有我一個人，我很無聊地看著窗外，藉以打發時間。

一路上基本上都在下雨，可是這邊卻沒有下雨，還是晴天。

王叔在園子里澆花，田峰在一旁好像在說些什麼，然後我就看到王叔歡快地笑了。

要是在家的話，看見的就是老爸的笑容了，現在卻只能想像。

我下樓去，想和他們一起說說話。可是等我到的時候，王叔已經去張羅午飯了。田峰一個人坐在園中的長椅上，仰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我走近，他站了起來，恭敬地叫，「馮少爺。」

我哪裡算的是什麼少爺，不過是被秦游困在這裡的一個人而已。我老是在想若是有一天我可以將汪楚從心裡抹去，那麼秦游還能用什麼威脅我呢？到底他在意的是我這個人，還是這張臉？還是身體？還是汪楚的感覺？

「你坐吧，其實叫我馮然就可以了，我也不是什麼少爺……」我隨意地坐下。

「是少爺讓我們這麼叫的。」

「你和他的關係不錯啊！」我笑道。

「是少爺人好，自然對我們也就好了。」他淺淺笑道。

貌似這個家的任何一個年輕人走出去都可以稱得上為帥哥，田峰有一雙汪楚意迷人的眼睛，他若笑得開的話，必定就可以將兩個酒窩很好地展現出來了。

還好秦游『兔子不吃窩邊草』，不然田峰，咳……

「聽說你是一直照顧秦游的？」我試探道。我覺得，或許從他的嘴裡也可以套出一點汪楚的消息。

「我是從小被秦先生收養的，過繼給了王叔，所以從小就陪著少爺。」

「那他小時候都和哪些人玩啊？不會就你一個吧。」

「當然不是了。」田峰笑笑，道「少爺當然是和少爺們玩，經常來找少爺玩的就是汪少爺，羅少爺，林少爺。」

「那他們的關係不是好極了。」我作勢感嘆道。

「小時候還行，這幾年不太好。」

「為什麼？」

田峰突然不說話了，一幅嚴謹的樣子。

我正正地看著他，輕聲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還是問少爺吧，我去看看王叔。」

我看著他朝廚房走去，起身挪了兩步去看他的背影。

秦游就是在這個時候，從我身後走來的。

他雙手從身後摟住我，「這麼想知道他的情況？從學校搬出來住，我每天都跟你講。」

我扯開他的手，「難怪田峰不說話了，原來是因為你來了。」

「問他還不如問我這個當事人直接。」他繞過椅子，領著我我坐下。

「你若願意說，我倒只想問你一個人。」我斜視他一眼，站起來就走。

「今天你問什麼，我都告訴你。算是開學前的大放送。」他跟著我。

「你有那麼好心嗎？」

「你可以試試？」

「那好，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接近我？是為了報復汪楚，還是因為什麼？」

「我喜歡你。」

「就知道你沒有那麼好心，離我遠點！」

「起初是為了報復汪楚，後來就不知不覺喜歡上你了，一心想得到你。所以那次聚會……」

「你閉嘴！」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為什麼不相信？」他的湊近我。

「你以為玩弄別人的感情很好玩嗎？」我看著他的雙眼。

「在你心裡就是這麼想我的？」他站直身子，冷冷道:「你若是不相信我，還不如什麼都不問，等著你的汪楚回來，你自己向他問。我不相信他就真的那麼愛你，比我還深。」

什麼意思？他對我是真的？不可能，我明明記得他說過，總有一天要讓汪楚求他，是因為我。

「那你告訴我，你和汪楚，就是你說你和汪楚在華約酒吧，你們……你們……」怎麼也說不出想問的內容。

「什麼都沒有發生……只不過是談了一些事，你若在的話，或許會妨礙他作出出國的決定。」秦游淡淡道。

聽完我也傻帽了，我一直不敢相信的事，是沒有發生的，可是汪楚說，秦游送了他一輛車，算是那晚……

「那……那輛車……那輛車是怎麼回事？」

「我送他的，算是出國學習的禮物，你忘了我和你說過，我們是一塊玩大的。」秦游笑了笑，「他出國也就等於給了我機會，所以你不用覺得對不起他什麼的。」

我獃獃地整理自己亂涌的思緒，

秦游伸手抱住我，輕聲道：「馮然，我只會對你一個人做那樣的事，只有和喜歡的人做才有趣。」

「少爺，吃飯了。」田峰叫了一聲，轉頭就走。

我拿開他的手，淡漠道，「你抱夠了吧？」

「當然不夠。」

「什麼時候去學校？」我邊走邊問。

「下午走。」他跟在我身後。

「馮然，你考慮一下搬出來住吧。」秦游快步走到我身邊。

「不用了！」我很不客氣地當場拒絕。

對於這種人，是不能讓步的。這種人最喜歡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