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遊船玩，其實是秦游要和幾個業內人士談事情，他帶上我，是怕我偷偷逃走。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我要走就一定會告訴他的，不聲不響地走掉，只會讓我攤上更大的麻煩，我已經明白這一點了。若是他不放手，我走到哪裡，都會被抓回來的。

我默默跟在秦游身後，再聽著身後兩個人的低聲細語。親耳見證關心我的人是如何被說服要放棄我。我抬頭看看會場上方精緻奢華的水晶燈，一肚子滿滿的——憂傷！

「秦總，真是一如既往地習慣遲到啊，連自家的都不放過。」羅慶一臉嘲諷地看著我們。所有的人都還沒說話，他倒是臉皮厚的可以。

「不敢，我這是一視同仁。免得大家說我公私不分明。」不知是有意無意，秦游專門坐到了宮奉銘的對面。林航和王欣夢也跟著坐過去了。

「馮然，好久不見，你瘦了。」汪楚跟我打招呼，我淡淡地點了點頭。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秦游只是隨意地朝我這邊望望，什麼都沒說。

「秦總，大家都等著你們上去講話呢？」林裕低聲道。

「嗯，「秦游放下手中的紅酒，「走吧。」

林航和宮奉銘也緊接著上去了。我看著他們每個人的目光，都隨著台上的三人而跳動，就悄悄起身去了洗手間。

手伸到感應水龍頭下，捧起一捧水洗了個臉，感覺整個人鬆了一口氣。第一次來這樣的場合，心裡壓抑又緊張。與他們一起，真是很不習慣。

不知道汪楚現在這麼樣了，他雖然就站在我身後，可是我並不敢同他說話，秦游的暴戾，我不想再享受了，傷不起。

我推開洗手間的門嚇了一跳，「汪楚，「你怎麼在這？

「你最近還好吧，他對你好不好？」汪楚淡淡問。

「還好。」我匆匆說完，想早點離開。

他攔住我，抬起頭，眼中全無喜悲。

「汪楚？」我看向他。

「上次在茶館，我……對不起！然然，我想我其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強，然然我其實還是喜歡你。」他湊近我，「我知道你是不會再給我機會了，我只是希望我們還能是朋友。就像你和羅慶那樣。」

如果他不說羅慶，我大概會笑著說一聲：我們當然是朋友。可是他說就像我和羅慶那樣？什麼意思？

「我和羅慶沒有在一起過，只是他知道我曾經暗戀他。我們沒有其他關係，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馮然，你騙我有什麼意思？」汪楚掏出手機，點開相冊，翻出了一張圖。

羅慶在床上吻我的那張圖。

「你們都發生關係了，你跟我說你們沒有關係？」汪楚緊緊抓著我的胳膊。

我氣甩開他的手，沒想到他的手機也被我甩到了地面上，我低聲怒懟：「汪楚，你都不清楚事情原委，就說我跟羅慶發生關係，你憑什麼？就憑你手機里的這張照片嗎？」

他的照片從哪弄來的，我已經不想去追問。

「我先走了！」

門開了，外面站著一個人。跟著秦游的時候，我見過他幾次，可名字卻不大記得了。

「老情人會面，在廁所里，真是有趣啊？」他打趣道。

我看了他一眼，朝會場里走。

他伸手攔住我，輕笑一聲，左手托著下巴，輕蔑道：「長的是像林裕，可我哥哥可沒你這麼騷！」

我冷眼斜睨他。

腦海搜索著林裕的樣子，好像我根本沒有見過這個人，只是聽說過。大二的時候，汪楚就是跟林裕一起出國留學的。

「怎麼，不打算理我？沒關係，其實當替身也挺可憐的。」他的眼神越過我，看向汪楚，「汪總，你說是嗎？」

「林煦，注意你的身份！」汪楚警告他，「這不是你配來的地方！」

林煦笑了，「是的，我不配，我現在是你養的一條狗。」

林煦伸手要勾起我的下巴，我躲了過去，他拽過我的胳膊，把我反壓在牆面。

「放開我！」我怒吼。

「林煦！」汪楚甩著拳頭過來，林煦把我擋在他身前，汪楚的拳頭逼著我的臉面，生生頓住了。

我看到他手上青筋暴起，如果這一拳頭真的落下，我大概會直接流鼻血。

「汪總，狗是隨主人的。你能來，我也能來。」林煦笑眯眯的，「您不用擔心，我不會對他怎麼樣。我只是想認識一下他，我沒想到哥哥去世了，我還能在這世上看見一張和他差不多的臉。」

汪楚的臉色很不好，不過林煦沒有管他，放開了我，笑眯眯道：「不知有沒有榮幸請你喝一杯？」

「我不喝酒。」我並不想和他喝，轉頭就走。

他從後面跟了上來，從服務員手中接過酒，非要塞到我手裡。我未尋到秦游的身影，看他在面前晃悠，覺得很煩。

恰好田峰過來了，我問他秦游在哪？田峰說他們一群人去了甲板吹風，田峰讓我先去秦游的房間等他。

林煦把酒給田峰，田峰出於禮貌接下了，還恭敬地說了一聲，「謝謝林少爺。」

林煦的笑容中夾了一絲傷感，「我早就不是什麼少爺了。小田峰，你可別這麼叫了。」

小田峰？他們認識。

林煦又從桌上拿來一杯酒，還不肯死心地遞到我面前，「我叫林煦，認識一下。」

「馮然。」我並不想和他多說什麼，看在田峰在場的份上，給他一個面子。接過他手中的酒，喝了一口。

他見我喝了酒，又沖我笑笑。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然後走了。

我去秦游的房間等他辦完事，然後看看有沒有其他事情，沒有的話，也許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我趴在窗戶前，看外面的海景。

有人敲門了，我歡喜地去開門，結果是田峰。

「田峰，你臉怎麼那麼好？」

「啊？」田峰不以為意地摸了摸臉，「可能是酒喝多了，林少爺他們是少爺的兒時玩伴，雖然林家現在不行了，但是少爺還是顧惜小時候的情分的。」

怪不得叫他小田峰。

我又重新趴到窗邊看外面的風景。田峰擦了擦額頭，說道：「少爺的房間真熱，我出去涼快一下。」

我倒沒覺得很熱，可看他劉海都濕了，臉上明顯的出汗。我走了過去，摸了一下他的額頭，「你怎麼這麼燙，不會是發燒了吧？」可也不至於吧。

我走到門邊去開空調，剛把溫度調好，突然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