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突然想起，電話那頭傳來肖沐植催促的聲音，「雲洌哥，你怎麼還不過來？」

「嗯，我一會兒過去。」

「還一會啊？你快點啊！」

「嗯，好。」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樂聲很大，肖沐植對他說話基本上是用喊的。夏雲洌也沒有避諱，他就當著高少明的面開了免提接完了電話。

「你去吧！」高少明翻身上り床，「我有事情會叫值班的護士，你若是想留在肖子泫身邊，我不勉強……」高少明說的很溫柔，落進夏雲洌的耳中，便顯得傷感，搞的兩人談戀愛，高少明被他拋棄了一樣。

「我只是去告個別，會早點回來的。」夏雲洌說完，便收拾了桌子上的泡麵，關上病房的門向電梯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說那麼一句，也許是怕不說，高少明會胡思亂想吧。

往常他一想肖子泫，他便生氣動怒，以至於他每次和肖子泫見面都要躲躲藏藏，先像明星甩狗仔一樣甩掉他安插在他身邊的人，然後再找個借口。

這一次的大方真是少有。也許是他明白了，他對自己不是喜歡，只是睡的舒服。

去他媽的睡的舒服！老子那麼多年，真他媽的被他當成個鴨子一樣睡了嗎？該死的高少明，上次傷你的人真該斷了你的腿！叫NTM的的睡我！老子憑什麼給你睡？老子到底為什麼要像個「間諜」一樣幫肖子泫……去他媽的蛋！老子當年肯定是腦子被驢給踢了，不然怎麼會在南京混，和你們這群人搞到了一起……

思緒混亂間，夏雲洌已經打車來到了慶祝的地方。推開包間的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煙酒混雜的怪味，刺り激著耳膜與神經。夏雲洌皺了皺眉頭，朝著肖沐植大喊「你們他媽的一個個是不是精分了？」

肖沐植擦過在座的人群走過來，興奮道「雲洌哥，你說的什麼屁話，大家又不是能天天這樣爽的！」

「爽個屁！」夏雲洌接過陌決櫟遞過來的就喝了一口，眼睛少掃了一圈「夏青聆呢？沒來嗎？」

「出去透氣了。哥都來了，他能不來嗎。」肖沐植說著，拿著酒杯碰上夏雲洌的酒杯，「我哥明天要把他送到國外去，雲洌哥，以後你就安心陪著我哥吧。我會幫你的。」

「夏青聆要去國外？」夏雲洌不解地看向肖沐植，「你哥能同意？」

「自然。我估計我哥是玩膩了。你知道的，白庭他哥就是最好的例子。」肖沐植說話，拉著夏雲洌走到肖子泫跟前，道「哥，雲洌哥有話和你說。」說著，便故意將夏雲洌推到肖子泫懷裡。

肖子泫對夏雲洌是有著那麼一點愧疚的，最近夏青聆又與他不怎麼說話，他思考再三，決定讓他去國外散散心，但是心裡總是有那麼一點不悅。

夏雲洌從肖子泫懷中坐起，看向他，拿酒杯碰了他的酒杯，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酒，「我明天要去M國了，你……我……我什麼都不要，你把錢打到我卡里就行，我以後不會再過來了。」

夏雲洌說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突然覺得心裡難受。似乎和高少明鬧了那麼久的情緒，在這一刻都要流露出來了。

肖子泫看了看夏雲洌，那雙微濕的桃花眼，帶著一種莫名哀愁，肖子泫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摟入懷中，沉聲道「我……對不起。感情的事情，我非常抱歉。我一直知道你的感情，但是沒有回應。雲洌，走吧，我看得出來，高少明對你上心了。除了對手，他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如果你也放不下他，就繼續下去吧。我和青聆，以後會結婚的。」

除卻工作的事情外，肖子泫從未對他說過那麼長的話。夏雲洌知道，有緣無分這種事情，也知道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可是多年喜歡卻要說再見的那種情緒上來了，他這雙桃花眼便不由自主地被眼淚浸濕了。

肖子泫摟著他，夏雲洌便放肆地哭了起來。他這輩子，還從未在誰的懷裡哭成這樣。

夏青聆推門進來時，便看到夏雲洌在肖子泫的懷裡哭得一塌糊塗。兩個同是姓夏的人，喜歡著同一個男人。夏青聆聽肖沐植說，夏雲洌和高少明鬧翻了，整天窩在酒吧喝酒。

夏雲洌究竟對高少明是怎樣的感情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沒有他，或許夏雲洌可以和肖子泫在一起。如果這樣，他離開也真是好呢。

肖子泫看著呆站在門邊，看著他們的夏青聆，有點窘迫。他是怎麼了，這麼還會想著以這樣的方式，看看夏青聆到底在不在乎他呢。

夏青聆回過神來，朝著肖子泫搖搖頭，走到他身邊坐下。肖子泫明白，他是要自己不要亂動，於是點點頭，看著他走過來坐到自己身邊。

肖沐植帶著看好戲的心情，窩在欒涑懷裡歪著頭看向夏青聆，夏青聆朝他笑笑，向著肖子泫說了一句話。

肖沐植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只看著他又起身，走出了房間。

肖子泫拍拍夏雲洌的肩膀，道「好了，雲洌。」

夏雲洌知道夏青聆來過，這個時候他也不客氣，把眼淚鼻涕抹在肖子泫衣服上，然後才抬起頭來。

肖子泫皺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便也出了房間。夏雲洌知道，他是去找夏青聆了。

夏雲洌對肖沐植和欒涑說了自己明天要去M國後，便告別了。

開門出來，便看見肖子泫親吻著夏青聆。夏雲洌看著他們，想起高少明的吻。扯開笑容，對著夏青聆說道「夏青聆， 你比我幸運！再見！」

『再見』夏青聆向他揮揮手。

「雲洌，好好照顧自己！」肖子泫道，「有事來找我，不要胡思亂想！」

夏雲洌背著身子，向他們揮揮手。

他不是不會接受別人的同情，只是那個人不能是夏青聆。或許他的感情在肖子泫眼裡一文不值，但那也是他的感情，與旁人無關，也不需要旁人同情可憐。

愛的時候是真的愛，但無法有結果的時候，也沒有必要想方設法地去求一個結果。沒有結果有時候也是一種結果。

夏雲洌回到醫院時，已經將近十二點了。他躡手躡腳地開門，進去，然後沖了個澡，準備鑽進被窩時，高少明忽然說話了。

「肖子泫怎麼說？」高少明其實一直都沒有睡著，從夏雲洌推門進來的那一刻，他就開始閉著眼睛聽著夏雲洌的一舉一動。雖然沒有看見那個人在做什麼，但是光聽聲音，他便能猜著。喏，他就是那麼了解這個人。比起別人喜歡挖空心思地去討好對方，他更喜歡好好看著對方，知道他的生活習慣，言行舉止以及追求。

「你還沒睡呢？對不起，我吵到你了！」夏雲洌抱歉到，他未想到這個點了，高少明還在等他。心緒閃爍不定之際，心間陡然有一陣暖意。是因為刻意的距離，所以對他的一切顯得更為敏』感嗎？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我想知道肖子泫的回覆？」高少明不等夏雲洌開口說話，便起身坐起來，正面對著他。

「我沒有和他說。」夏雲洌道「我已經不愛他了，他也有了夏青聆，再說就沒有意思了。」

「那我算是可以正式追求你了嗎？」高少明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喜悅與顫抖。

「不，你不用。少明，我們不拐彎抹角，我也不怕你難受，我也沒有少幹過讓你難受的事情。我知道你大概是喜歡我的，所以總是對我發脾氣，不讓做這做那……我知道。」

夏雲洌雙目閃爍不定地看向高少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因為我們做的時候，身體比較融洽，你覺得享受……然後覺得我也算不錯，就產生了一種喜歡我的錯覺。你其實可以試試別人的……我向來沒怎麼想過我們之間會擦出火花什麼的，你也知道我留在你身邊是為了什麼……」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高少明伸手撫向夏雲洌的臉，卻讓他躲開了，高少明收回手，「你就是這樣看待我對你的感情的？」

夏雲洌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看待他們之間的，感情的呢。他是不知道該怎樣看待他們之間的感情……

高少明上前一步，把他拉進懷裡，溫柔道「喝了多少酒？」

「四杯而已。」

高少明摸著夏雲洌的額頭，「大晚上的還喝那麼多酒？乖，告訴我，你在那裡都幹了什麼？」說完，手又移到夏雲洌的耳垂上。夏雲洌被他摸得酥酥yang癢的，先前沒有散去的愁緒又一涌而上，「為什麼我們每次都要爭吵呢？少明……」

夏雲洌嘆了口氣，推開他，躺到床上裹緊了被子。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他的心臟要炸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如果最後發現，高少明只是存心玩-弄他的，他該如何？

「雲洌，」高少明伸手去扯他的被子，卻沒有扯開。高少明慢慢吞吞地爬上他的床上連人帶被地摟住他，「雲洌，我答應你，以後我們不吵了，好嗎？我也不吃醋了，不問你了，我們就好好過日子，好嗎？」

「等我腿好了，我們就在M國結婚，如果你真的很喜歡小孩子，我們就去領養一個。我能給的，都可以給你。你試著相信我，接受我，好嗎？……」

夏雲洌哭的更厲害了，二十六年的生命里，從來沒有談過「感情」二字，直到遇見肖子泫，他寫下了「感情」兩個字，然後又擦去，現在「感情」這兩個字，就在他眼前晃，他卻不敢去觸碰。

兩個男人之間真的有一輩子嗎？真的會有「感情」二字嗎？當初他喜歡肖子泫的那種心情是怎樣的呢？他竟然已經記不得了。故意喝醉的那個晚上，他想把自己交給他，結果真的把自己給交出去了，只是枕邊人不是肖子泫。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配不上肖子泫了。而那晚的枕邊人一直纏著他，抱著想讓肖子泫嫉妒的心情，他幹起了「間諜」似的工作……這些在現在想來，什麼都不是吧……他拿到的信息是什麼鬼？仔細想起來，似乎一點用也沒有。

離開父母，說著要自己闖出一份事業來，然後來到南京，在T大糊裡糊塗地認識肖子泫他們，畢業後就在肖氏企業里幹一份薪水一般的工作。出現那一晚的意外，他的生活開始變得不正常，為了擺脫高少明的騷-擾，他打著愛錢的名義，做了一系列糊塗的事情。

在他心裡就只是肉り體關係的兩個人，突然談起了感情。他慌了，他想要逃走，卻又被「腿傷」的事情抓住了手腳。

「兩個男人真的會有一輩子嗎？」夏雲洌囁嚅著問道。

高少明抱緊了他，「別人我不敢肯定，但另一半是你，我能給一輩子。」

「那我要是沒有辦法喜歡你呢？」

「只要你不討厭，你就待在我身邊，讓我照顧你，然後你也照顧我。我們就這樣處一輩子。」

「那我要是慢慢喜歡你了呢？」

「那你就好好照顧我，我也好好照顧你。」

「那……」夏雲洌又想說什麼，卻被高少明打斷了，「寶貝兒，其實那麼多問題，你也不需要考慮那麼多。你想想這幾年我們都過來了，從那天晚上到現在，我一直都喜歡你。」

高少明把人抱的更緊了，夏雲洌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可他淚漬滿面的，也不好意思探出頭來。

高少明倒是沒有在意，抱了一會，硬是把他裹緊的被子扯開了，然後強行把他抱在了懷裡。

夏雲洌難得的沒有掙扎，也許是因為想著高少明的腿傷，也許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懷抱。

夏雲洌帶著哭完後的糯米腔問道，「聽說你母親也有一雙桃花眼？」

「嗯。」高少明應道，挑著低沉溫柔如水的嗓音問，「他跟你說的？」

夏雲洌知道高少明說的他是指高晾，在他懷裡點點頭，然後「嗯」了一聲。

「我不喜歡女人，也不是因為你是桃花眼。」高少明柔聲道，「你不要把他的話放心上，他的目的就是讓我娶個女人過日子。你可別被他騙了！」

高少明說完，覆在夏雲洌後背的手移到他的耳邊，在他耳垂邊圈起一個話筒，輕柔道，「我騙你可以，其他人不行！我都不騙你，其他人更不可以！」

夏雲洌被他逗笑了，伸手抱住他，帶著醉酒的口吻道，「我真希望今晚我喝醉了。」

高少明笑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溫柔道「寶貝兒，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