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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至荼靡

    【短篇】 平靈之地的人都說,靈語花是靈花,凡在樹下祈願或許過諾言的人都會得到保佑。她記得將軍在靈語花下許給她的諾言——一個必歸的諾言。

    風華流沙之靈語花下

    小說: 寵至荼靡 作者:酒纸画白 字數:2604 更新時間:2019-09-22 12:32:02

    風華流沙,一紙蒼涼。

    夢中的將軍金戈鐵馬身戰沙場,邊關的月亮照得見來路,卻照不見歸途。偶爾夜深人靜,將軍倚樓吹笛,也彷彿覺得那如水的月光,在那鬆懈的一剎那照進了他的心扉。

    女子拿著厚厚的披風,等在月光下。還有一個月,她的將軍便能還朝。她要為她的將軍親手披上這件新做的披風。披風上面綉了將軍最喜歡的靈語花,粉色的花瓣間或藍色的花瓣,開得真像將軍為她從靈語樹上摘下的那一束靈語花。

    平靈之地的人都說,靈語花是靈花,凡在樹下祈願或許過諾言的人都會得到保佑。她記得將軍在靈語花下許給她的諾言——一個必歸的諾言。

    本就無心求其他,將軍許的也正是她所願。雖然心裡還是有一點小小的失落,但戰場無情,豈能不求將軍平安歸來。只要將軍回來,安然歸來,其他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

    今夜,邊關的將軍無由地失眠了。也許是想起了翌日輸贏參半堵上生死的一戰,也許是聽著我吹的笛音想起了靈語花下的那位姑娘。我手上這支玉笛乃是將軍的姑娘所贈。

    「將軍不善吹笛,笛音喑啞晦澀,倒不如贈了副將。」把笛子給我的時候,將軍的姑娘是這麼說的。

    將軍的笛音也沒有將軍的姑娘說的那麼難聽,但是與我比起來,那我得毫不客氣地說,天壤之別。作戰指揮,我不如將軍,但說到音律,將軍可就差我遠了。

    「將軍喜歡這支曲子,副將學會了,可得替我吹給將軍聽。」

    我吹著將軍的姑娘教的靈語花曲,望著夜空,盯著圓月,心想,回去那日正是清明。清明祭祖,是將軍家的傳統。祭天祭地祭祖先,許願望,保平安。

    「我猜將軍的願望就是娶了那靈語花下的姑娘。」一曲吹完,我放下笛子,從懷中拿出一根姻緣簽,「看見沒?老弟我可是算過了你的姻緣,清明之日,將軍府的所有祖先保佑你,嘿嘿……」

    將軍拿過我手裡的姻緣簽看了看,從城樓上扔了下去,「你為我求的,我不信。我只相信她說的。」

    將軍站在城樓上,凌著風,一字一句道,「你活著,就代我照顧她;我活著,就吟詩作畫奏樂,讓天下人知道,這世間除了我兄弟,再無人能一幅丹青行天下。」

    我起身站到他身旁,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是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掛,明天我打頭陣!」

    「那麼好的姑娘若是哭了,我可承受不住啊!」我沖著將軍笑了笑。

    將軍朝我要了笛子,斷斷續續地吹著那曲靈語花……

    「這仗打完,我再拿回笛子。」我道,轉身下樓,回了城內。

    據我那麼多年對將軍的了解,他是想一個人呆著。我同他後說的那幾句話,他一句都沒有回我。我們站的那麼近,我不信他沒有聽到。若說邊境風大,但是今晚的風並沒有往常的風大。

    將軍大抵是想那位姑娘了吧。勝敗參半的一戰,將軍說出了那樣的話,想必也是真的沒有十足的把握。

    皓皎的月光落在西窗,姑娘抱著為將軍縫製的披風,獨自坐在月光下,看著那一輪亘古不變的明月。若是將軍那裡無雨無雲,她和將軍看到的便是同一輪明月了。願將祈願逐月光,隔山隔水千萬里,落君眼底心頭上。

    風華流沙,一紙蒼涼。我驚醒,看著畫紙上已經被自己眼淚打濕的人面,心情亂了,遲疑再三,還是將畫紙揉作一團,扔出窗外。

    我失去的是一位兄弟,一位同窗的少年,而姑娘失去的是一位伴侶,一位允諾歸來必娶的良人。

    我怎能畫出將軍最後那遺憾的一眼。

    鋪開畫紙,我在一角寫下姑娘的祈願,尋找記憶里將軍笑得很美好的時間。將軍是個不苟言笑之人,久經沙場,對人對事皆帶著嚴謹威嚴的態度。如果要說將軍笑的很美好的那一次,大概就是靈語花下的那一次吧。

    將軍與姑娘在靈語花下相識,最後又要求我一定將他葬在靈語花下。將軍所為何?我怎不知曉。

    一邊回憶著將軍的笑顏,一邊落筆勾勒,畫著畫著,又想起與將軍同窗的歲月。將軍與我同齡,他擅兵法,為當今王上所識,風櫻國十七年便被派去邊境地區;我擅音畫,曾憑一幅「月下竹林」行天下,後遂被王上尊為小師父,教他音畫。

    我雖身為王上的老師,卻並不想呆在皇宮。我借著去邊境探友的名義想離開皇宮,王上不悅,但並未責罰,只將我以軍師的名義派去將軍駐守的邊境。

    此後,我便跟著將軍共赴沙場。

    我還記得我離家時,我娘說「男子漢大丈夫,志在遠方,不在小家。應該像我爹一樣,胸懷青雲之志,為國為家。」

    我爹是死在沙場上的,屍體抬回來那一夜,我娘的黑髮里一下子多了一半的白髮。我看著我娘,久久說不出話來。

    因為那個時候,我只知道我以後再叫「爹」的時候,再也沒有人會應我了。我沒有爹了,我只有娘。所以我娘說「男子漢大丈夫,志在遠方,不在小家……」時,我很想說「沒有小家,何來我?」但是我說不出口,只是接過我娘為我準備的行囊,不回頭,向前走。

    因為我知道一回頭,我就會看見我娘的兩行淚。

    我放下畫筆,看著紙上靈語花下沖著姑娘笑得明媚的將軍,在姑娘身後寫下了將軍允諾的那句話:待我安然歸來,卸去鎧甲,與你閑亭烹茶,無他牽掛。

    兩天後的清明節,我撐著傘去將軍墳前。遠遠地就看到一個人站在將軍墳前,沒有撐傘,淋著雨站在將軍墳前。

    除了將軍的姑娘,還會有其他人嗎?我快步走近,將傘落在姑娘的頭頂。

    我道「姑娘若是淋病了,將軍該心疼了。」

    姑娘伸手撫上石碑上的將軍的名字,拈了一朵落在將軍墳頭的靈語花,「副將不知,我竟羨慕這一朵落花,可以化作塵泥,伴他長眠。」

    「青雲之志?」姑娘輕聲念道,「青雲之志?他在沙場願了他的心願,他願即我願,我有萬千怨言,在此刻卻一句道不出。」

    我看著姑娘,忽然想起兩天前畫的前一幅畫,怪不得那一點淚痕,怎麼都點不好……原是缺了這一幕……」

    我看著雨中哭紅了雙眼的姑娘,勸慰道「姑娘聰慧,當知將軍所願定是要姑娘好好活著。」我從懷中掏出畫來,送至姑娘眼前,「姑娘所要之畫,我已完成,姑娘對將軍的情義,在下看在眼裡,日後姑娘若是有所求,在下自當儘力而為。」

    姑娘接過畫,哽咽道「聽聞副將要暫代將軍之職繼續戍守邊境地區?」

    「姑娘的消息挺靈通的嘛。」我故意用著輕鬆的語調,一戰僥勝,將軍戰死,我卻成了將軍……這是多大的諷刺啊。王上這是變著法子懲罰我呢……

    「竟是真的如此?」姑娘道,隨即從袖子里拿出一支玉笛,「這玉笛本就是我給副將的,現在依然歸副將。我一個處在深閨的女子,不懂什麼大道義,若是副將有心,便替將軍護著那片土地。將軍心安,我亦心安。」

    「好。在下定當竭力而為,望姑娘珍重!」我道,將傘留給姑娘,便轉身離開。

    邊境的城樓上依舊有風吹,那一輪月也依舊照著城樓,只是城樓上沒有了與我同窗的將軍。我的身旁也站著一位副將,但我卻覺得我才是真正的副將。

    曾經聞雞起舞煮酒論天下,曾經月下撫琴並馬山河行,曾經更樓眺笛聊侃姻緣簽……將軍曾經也不過是個與我同齡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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