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著何念，他又喝醉了。

這個王八蛋喝醉了還在我背上胡亂的喊裴祁森的名字。「祁森，祁森……」何念把頭埋在我脖子上，有溫潤的水汽暈開。

他哭了。

這個王八蛋，喊著別人的名字，卻要我來痛心。

我假裝沒有感覺到他的眼淚，問他：「何念，我是誰？」何念沒有搭話，他真的喝的太醉了，連背他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他沒有回答我，我自己卻繼續說了下去：「是我，何念，是我。我是周暮歌，我們在一起5年了，你怎麼還是搞不清楚我是誰呢？」

我背著何念，一步一步向前走。路兩旁的燈光照下來，把我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我想起了我空出大把時間來等待何念，等待他需要我，等待他來見我。

我突然想看看何念，於是我停下腳步，轉頭看背後的人。何念睜著眼睛，眼淚瀰漫著，在路燈下，閃耀著一點悲哀和渴望。

我明白的，我其實都明白的。

在這個沒有繁星的夜裡，我終於不能再騙自己。

「我愛你。」我輕輕的說，像漫不經心似的，說完自己都笑了。誰不知道呢？我那麼愛他，誰不知道呢？為什麼我還要說出來，讓人平白的嘲笑我。

幸好，在這條空曠陰冷的小路上，寂靜的午夜沒有另一個人在場，沒有人會來嘲笑我的愚蠢。

回到公寓，何念倒是有力氣了，我剛放他下來，他就踉踉蹌蹌的扶著牆站穩了。

「暮歌？」

謝天謝地，他終於認出了我。

我拿著鑰匙開了門，把他扶進房間讓他坐在沙發上。何念的清醒只是一瞬間，等我去廚房拿著水杯回來，他又是神志不清了。

我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扶起他的頭，放在我膝上。我低頭看著何念，他還是好看的和一副畫一樣，只是緊緊鄒著的眉頭透著一股脆弱和難過。

窗戶大開著，寂靜的夜裡風吹來的聲音都聽得那麼清楚，樹葉被吹得幽幽作響，而月光像水一樣傾瀉下來，看上去涼的像水一樣。

「祁森，祁森，祁森……」

「我不是。」

我說完自己都笑了，和這樣醉酒的人有什麼道理講呢？

可是我又忍不住，我對何念說出了我今天原本想對他說出的話：「何念，我想和你過一輩子，漫長的一生，你會不會愛上我呢？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我輕輕撫摸著何念的臉，感受著他冰涼的臉慢慢帶走我掌心的溫度。

他沒有回應我。

而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想起了以前在學校，我和何念是一個教室。我總是積極留下來做值日的那個，甚至還願意幫別人做值日。所有人都誇我勤快，老師也褒獎我學習好，也願意為同學服務。

其實我哪是勤快，我只是想留下來多看看何念。

他總是最刻苦的那一個，在教室的人都三三兩兩去玩鬧時，他也只是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

何念的位置在窗邊，他捧著書，窗外樹上的花開的星星點點，散發著沁人的香味。

我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記了很多年。

後來我接管父親的公司，生意越做越大。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總是被人詬病，說我的野心太大，我要的太多。

但是有誰知道呢，我要的從來不多，卻總是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