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辜負了媽媽的期望，我沒有做到最好，我的公司還被收購。

這個冬天太冷了，似乎不會過去了。可是我還是期盼春天的到來。哪怕即使春天來了，我也不會再綻開一朵花瓣，抽出一根嫩芽來。

我眼看形式不好，同意江家收購我的公司。其實我還能撐一會，然後撐到我拿到融資。

但是那又怎麼樣？我根本就不想當什麼周經理，我只想當周暮歌。

我根本不喜歡那些商場的爾虞我詐，這些都讓我疲憊。可是我心裡卻又清楚，我的理想在生活的重壓下根本不重要。

我比誰都清楚，理想是要金錢支撐的。

可是我又比誰都討厭，這樣的自己。

所以我寧願假裝不知道，是我自己毀了自己的公司，好像這樣就終於擺脫了討厭的自己。

「我們去哪?」林蕪顯然也知道了我公司被收購，也是，現在Z市對我失勢的報道鋪天蓋地，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在收拾行李，沒有回答他的話。

「我們去哪?」

林蕪好像撒嬌一樣，整個人躺倒在我的行李上，仰著臉，昂著頭看我。

「我們去美國，林蕪。」我終於被迫放下手裡的行李，看他。

林蕪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林蕪，我們去美國，如果順利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不再回來，如果不順利那你就自由了。不好嗎？」我緩緩的彎腰，湊到林蕪耳邊說。

我們都明白，我說的順利是什麼意思。

我在那殺了人，電視劇里我應該是悔恨交加的，日夜難寐的，常常被半夜驚醒，時時刻刻不忘自己罪孽的。

可是不是，我沒有，我安安穩穩，我很少想起他，甚至我都有些忘記他的模樣了。

現在我帶林蕪去美國，我不是贖罪，我也不是懲罰自己。我只是想放棄了。

這個世界是巨大的舞台劇，我是觀眾，我是台前的人，我是裡面的任何一個人，可是這個世界與我隔著巨大的熒幕，一切都在上演，但是和我毫無關係。我對它沒有牽掛。

如果我被發現，那我就去償命，如果沒發現，我就和林蕪在一起永遠。

我和林蕪最終還是沒有踏上去美國的路程。

林蕪在我們啟程的前一天，突然生病了。林蕪看上去病的很重，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叫喚起不來。

我們只能被林蕪的病給耽擱了下來。

林蕪不願意去醫院，我給他把最好的醫生給請了過來。醫生查出林蕪有心臟病，只能對我說讓他先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麼遠途旅遊，那最好就先擱淺一邊。

林蕪病了，我們取消了去美國的行程。

這個冬天還是那麼冷，還是那麼漫長，可是我卻注意不到了。

我的精力完全被林蕪的病給牽扯過去。

林蕪一會說冷，一會說自己難受，問他哪難受就哼哼唧唧的不肯講話了。

我陪著林蕪，看他一點點衰敗下去。在晚上我就抱著他，希望他早點好起來。

這些都停止在我找到治療癌症藥物上。

我拿著瓶子去問林蕪，我覺得自己快被氣瘋：「你沒有生癌症，為什麼要去吃這種藥?你會死的知不知道?！」

林蕪躺在床上，他的臉色沒有很難看。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要去吃抗癌藥物，這種藥沒有生癌症的人吃了會出現心臟病的癥狀。長期吃真的會死的。

我不明白為什麼林蕪好好的，要去吃這種藥。

我氣急敗壞，林蕪在床上看上去很平靜，他對我笑起來，鮮紅的唇有些觸目驚心：「我討厭你，周暮歌。我討厭你自以為是，我討厭你自以為是的對我好。」

「可是周暮歌。」林蕪看著我，眼底有些淚光，我不清楚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我不想你死，我也想去過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我不想你離開。」

「我討厭你，周暮歌，可是我寧願失去自己也不想你離開。你想賭，可是我不想承受失去你的風險。」

冬日的早晨難得放晴，我不清楚林蕪他仰著臉對我說不想失去我的時候，我的心是不是有過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