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季洋是在一片黑暗中睜開雙眼的。

狂風怒號聲和傾盆大雨聲都爭先恐後地刺入他的耳內，忽的間，一切惹人鬧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了。緊隨其後的是液體被重物拍擊的聲響，這裡彷彿是個山谷，一切聲音在這都有忽大忽小的回聲。

實話實說，更像個隨時會蹦出許多鬼影嚇他一跳的鬼地方。

羅季洋不禁打了個寒顫。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沒有一點偏差。

這個聲音離他越來越近，回蕩在山谷間的水漬聲好比雙會撫琴的玉手，無時無刻都在撩撥他那根緊繃的神經弦。

終於，在他眼前出現了一雙帶著紋身的手，帶紋身不奇怪，可是這個紋身是他剛剛完結的穿書小說《夜明》的大反派手上才有的，看到這羅季陽提到嗓子眼的心頓時放下了不少。

自己最近是怎麼了？為什麼連做夢都能夢到小說的人物……

自己果然需要好好休息了。

「是啊，你當然得好好休息。」爬過來的人應該是站起來了，與無邊的黑暗中揉成一團，使旁人無法看清他的一切。

原本恢復平穩的心臟頓時劇烈跳動起來，支支吾吾對自己創造出來的小說人物的能力表達震驚：「你聽得到我的心聲？」

「這個湮滅之地是你專門為魂魄不齊的人所創造的，最清楚這裡特性的人難道不是你嗎？」黑暗中那人語氣毫無波瀾，羅季洋甚至感覺自己被黑暗死死地凝視著。

「你真的是...羅季陽？」

「我當然是啊父親大人，不過你也是真的夠懶的，連我的名字都直接用你的諧音？」尾句上揚的語氣聽是調侃，更多的是譏諷。

自己等待這一刻實在太久了。

這隻不過是個夢而已，羅季洋才意識到自己和幻想出來的人進行了那麼久的對話。

「你還認為這裡是夢？真是愚蠢至極。」從黑暗裡走出的人，正是被小說《夜明》的主角瞿夜明驅散魂魄、摧毀元神的魔宗教主——羅季陽，他徑直邁向他的父親大人，拽住他早已動彈不得的手臂，一把小刀不做任何停留直接劃過他的手臂，刺痛感頓時侵入大腦。

這不是夢，這真的是湮滅之地。

聽到父親大人的心聲，他似乎心情變好了少許：「你看看啊，我身上掛的傷疤，哪一條不是拜你所賜？不過我也得真的謝謝你的懶惰父親大人，不然我最後一縷殘魂還真的找不到這裡來。」魔宗教主掀開紅衣，嫩白的皮膚上沒有一處避免著結痂，甚至就剛剛脫衣的動作，也讓他的傷口止不住湧出鮮血，順著衣擺滴入他腳下的水潭。

魔宗教主的桃花眼自然把對方嚇到顫抖的姿態盡收眼底，撩起一撮頭髮，一字一句地吐出：「父親大人，我美嗎？」

「你是變態吧？快放我走！」

「我這樣子是拜誰所賜！？我不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又是誰的錯！？」剛剛抽出摺扇的魔宗教主被羅季洋一番話激怒，差點在這湮滅之地將他了解。強壓怒火蔑視著眼前這個閉上眼睛準備等死的人，與其直接將他殺死……他似乎想到了比這更好的點子。

「父親大人，要不，這次換你來體驗一下我所受過的苦難？」聯想到自己親身所經歷的酷刑一個不漏施加在他身上，切身體會自己承受的所有痛苦。這讓羅季陽興奮不已。用摺扇輕輕的搖著，邪魅的在羅季陽耳邊道。

「什麼？你想幹什麼？」羅季洋略帶顫音的回答更是激發了魔宗教主的想法，他迫不及待的準備實施這個絕美的計劃。

將摺扇撕破，魔宗教主一霎那化成一縷暗黑氣息，直衝羅季洋的眉心，給後者帶來的體驗恍若被人推入無底的深淵，無限的失重感和無力感遍布他全身，自由落體在這個無底洞中，不透光的谷底深淵內伸出許多手，看似輕飄飄的實則握住羅季洋的身軀酒猛地往下拉扯。

他這輩子都沒想到的死法，居然是被自己筆下的人物殺死。

還是在無人知曉的夢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