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瀟迷迷糊糊中被總感覺有一隻手在動，一會兒在他腰間摸索著什麼，一會兒又變成冰冰涼涼的東西拂過他的臉，一會兒又動了動他的右腿，好像是檢查了一下他的膝蓋。

這麼一來二去，唐瀟被擺弄的不耐煩了，哼唧了兩聲又往右翻了個身。

正在擺弄他的那隻手好像頓了一下，像是觀察了他幾秒鐘，又重新把唐瀟向右側著的身體翻過來，小心翼翼的樣子。

唐瀟一下子就放鬆了，隨即僅剩的一起清明也沉入了困頓。

不知過了多久，唐瀟是被木柴燃燒發出的爆裂聲吵醒的，他微微皺了皺眉，小刷子似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然後就打開了。

唐瀟看了一眼機械錶，時間顯示早晨七點，可是天色不亮，灰沉沉的。

「你醒了？」一個清潤的女聲傳來，唐瀟渾身一凜，扭頭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唐瀟之前一個人在西邊過了太久，那時候廢墟之中出現一點點超出預期的聲音都是致命的，所以唐瀟這麼久的獨自生存就養成了一種習慣，聽到聲音就不自覺地全身神經都戒備了起來。

看到是自己救下的那個女生，唐瀟緊緊繃著的背脊緩緩放鬆了一些。

女生髮絲凌亂，臉色也算不上好，眼睛依舊很紅：「我叫余馨，謝謝你之前救了我。」

唐瀟揉了揉眉心：「你好，我叫唐瀟。」

唐瀟是老教授一手大的，從小吃住都在老教授負責的實驗室。

生化院實驗室雖然不是什麼豪華的地方，但是老教授作為帝國最偉大實驗的牽頭人，所在的實驗室待遇肯定差不了，雖不說錦衣玉食，但是唐瀟想要什麼，從來都不會沒有。

但是如今老教授不在了，實驗室也沒了，細皮嫩肉的唐瀟如今躺在上面只蓋鋪了一件衣服的幹草簡易堆成的小草堆上，覺得自己真是凄涼。

不過……唐瀟扯了扯墊在他身下的衣服，看這大小和樣式，應該是荊辰的。

唐瀟抬頭，四處看了看。

余馨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背你的那位剛才去找吃的了，他背著你走了很久，又去找水給你擦了擦，然後一直守在你旁邊，也是剛剛才走的。」

唐瀟看了她一眼，覺得好像有點眼熟：「你是上華的學生嗎？」

余馨聊起上學時期的事情，灰敗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點活氣：「我是上華醫學院的，新紀年896年。」

余馨好像是回憶起在上華的學生時光，那點微妙的活氣好像是穿透了悲傷和恐慌日以來的疲憊，霎時看出了一點醫學院那個曾經的風風光光的榮譽畢業生的影子。

「我覺得看著很眼熟，」唐瀟站起身，「我是新紀元895屆生化院的。」唐瀟行了個校禮，「那麼你算是我師妹了。」

余馨恍惚著：「上華現在也不在了。」

唐瀟不以為然：「上華這個建築雖然不在了，但是我們還在，這麼多榮譽畢業生都還在，有他們就會有上華。」

上華的榮譽畢業生，代表了全國最高端最強大的知識儲備和科技水準，他們就是人類的希望。

余馨聽了他的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原本漂亮白皙，現在卻因為缺水和經歷過輻射，早已經變得醜陋不堪。

余馨頹然把手放下，幾不可聞地發出嘆息一樣的聲音：「上華歷年來的榮譽畢業生，大部分都上諾亞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