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再糾結這些細枝末節，萬俟靈扶著段月容坐下，給他檢查身上的傷。

肩上被老虎的爪子抓出幾條深可見骨的傷痕，傷口處皮肉翻卷著，血已經幹涸，在傷口邊緣結了一層暗紅色的血痂。

腕子上被咬出幾個血洞，好在沒有傷到經脈，不然這隻手只怕是要廢了。

兩根肋骨被壓得錯位，所幸沒有壓斷，不然以現在的條件處理起來麻煩得很。

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不計其數，但只是擦破了皮，並不嚴重，只需要把粘上的泥沙清理幹凈就行。

萬俟靈武功算不得頂尖，但於醫術一道極有天賦，處理起段月容的傷可謂得心應手。

千絕林里草藥也有不少，萬俟靈報了幾個用得上的草藥名字，讓溫明儀去采。

溫明儀腳傷不算嚴重，休息了會後走路是不成問題了，便記了草藥名字，去給段月容找藥去了。

萬俟靈用中間有塊凹陷的石頭盛了些污水，生了火來燒水，又在石頭上蓋了一大片樹葉。

水燒開了，水汽在樹葉上又凝成水珠，萬俟靈便將樹葉上的水珠倒入另一塊有凹陷的石頭裡——這取凈水的法子還是段月容想出來的。

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石槽里終於盛滿了凈水。

萬俟靈用碎布沾了水，擦拭著段月容的傷口，把裡面的泥沙全部清理幹凈。

等傷口清洗得差不多了，溫明儀也剛巧回來。

萬俟靈將溫明儀採的草藥碾碎，敷在傷口上。

林子里沒有紗布，萬俟靈便又從白木身上扒下來一件衣服，撕成小塊，將傷口緊緊包好。

因為要經常換藥，溫明儀採的草藥很多，萬俟靈就趁著現在陽光充足，將草藥鋪在檯子上曬幹備著。

錯位的肋骨雖然正了位，但仍然需要好好養幾天。

段月容肩上的傷太深，流了太多血。好在採回來的藥里有補血的草藥。但沒有藥罐，沒辦法熬藥，只能退而求其次讓段月容幹嚼。

草藥很苦，還有些澀，又似乎有些甜，十分詭異的味道，令人難以下咽。

段月容艱難地咽下草藥，接過溫明儀遞來的野果，連吃了好幾個，嘴裡那股殘留的詭異味道才被果子的酸甜取代。

折騰了大半天，已是正午時分。

段月容撐著下巴，笑意盈盈地看著死命掙扎的白木：「我曾在書中看過這樣的記載：老瘦男子廋詞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為『不羨羊』，小兒呼為『和骨爛』，又通目為『兩腳羊』。這白木十來歲的年紀，又常年習武，肉質想必極好，吃起來肯定遠勝過那羊肉。」

說著站起身，在白木兩隻腳的腳腕上劃了深深一道口子，割斷了腳上的筋脈，血流了段月容滿手。

段月容混不在意，在白木衣服上擦幹凈手上的血，又解了綁在他身上的布條。

白木身子一軟，趴倒在地，只覺得雙腳沒了知覺。

段月容扭頭沖溫明儀和萬俟靈道：「明儀哥哥，靈兒妹妹，把草藥收拾一下，咱們換塊地兒安營紮寨。」

萬俟靈指著趴在地上哭喊的白木問：「那……這白木怎麼辦？」

「怎麼辦？」溫明儀笑，「當然是扔這裡不管他啊，他現在兩隻腳廢了，難不成咱們還要帶著這個累贅在千絕林里生活？」

萬俟靈表情疑惑：「可月容哥哥不是說要把他……留著吃嗎？」

段月容笑眯眯地點了點她的腦袋：「平時挺機靈，這會兒怎麼糊塗起來？你月容哥哥像是那種以人為食的嗎？就算他自個兒湊上來給我吃，我還嫌塞牙呢！」

聽到不用吃人肉，萬俟靈心裡暗暗鬆一口氣，沖段月容做個鬼臉兒，蹦蹦跳跳將草藥收拾好，扔給溫明儀，自己扶著段月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