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玉華將傷口草草包紮了一下，便繼續動身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似挽秀閣這樣的秦樓楚館，多有擅媚術的狐妖，或是其他采陰補陽之術的妖孽出沒。

這樣以凡人元陽修行的妖邪，自然是罪孽深重的，降服這樣的妖孽功德自然勝過其他。

奈何狴犴剛直嚴肅，素來厭惡這樣充滿淫【】靡污穢氣息的地方，否則方才也不會讓符玉華將媚娘引出來再動手；

符玉華自幼拜三清四御，修正統道法，同樣也打心底里排斥這樣的煙花風塵之所。

這種地方的妖孽除去雖功德更大，但委實過分考驗符玉華與狴犴心境。

所幸狴犴素來不喜以殺止殺，對於妖邪，只廢去修為，令其終身無法再次修行，暗含幾分仁慈之心，倒不必為了更大的功德刻意去風月之地尋找妖邪。

但若是遇見了，倒也不會輕易放過就是了。

金陵城風景如畫，白日里的景緻較之夜間更多了幾分靈秀雅緻，奈何符玉華卻無心欣賞，只找了家醫館，買了些專治皮肉傷的外敷藥膏，便步履匆匆踏入下一個目的地。

符玉華帶著寄有狴犴魂魄的玉佩一路東去，期間又降服過大大小小十數個妖物邪祟，積攢不少功德。

雖然不夠讓狴犴一蹴而就直接修出一副新的肉身來，但至少可助他凝聚實體出來，不必如先前那般時時刻刻龜縮在小小的一塊玉佩之中。

許是修為精盡不少，狴犴面色紅潤了不少，沒了那病態虛浮的蒼白，看上去更溫潤幾分。

狴犴念家，窮奇原被封印在東海之底的沉水淵下，後來不知為何掙脫封印，逃竄而出，雖說重傷，卻仍有一條性命在。

因擔憂那窮奇心懷怨懟，伺機報復東海，狴犴待道行甫一恢復些許，便與符玉華一道往東海趕回。

狴犴上頭那六個兄長，俱都或死或囚，再不就是遠在萬里之外，公務纏身無法及時趕回東海。

東海龍王又年事已高，若是窮奇打殺折返回來，闔宮上下，實在是找不出一個可以制服窮奇的。

委實令狴犴放心不下。

符玉華雖是自幼長在東海之東，卻還是頭一回來這東海的水晶宮。

身邊遊動的是魚蝦蟹龜，腳邊飛舞蕩漾的是海草海帶。

深處的海水比在岸邊看起來顏色要深沉許多，藍得近似於黑色。

晶瑩剔透的宮殿便坐落在這樣一片墨藍之中，照明用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線。

一路上，那些魚兵蟹將見著狴犴都十分驚喜，一個個連連叫著七殿下。

狴犴領著符玉華，首先拜謁了龍王與龍後。

龍王膝下九個子嗣，如今在身邊的僅餘三個，其中一個甚至沒了肉身，只餘三魂七魄存留，隨時都有魂飛魄散的可能。

於是乍一見狴犴，忍不住老淚縱橫，淚灑千行，好不容易才緩了過來。

狴犴亦是許久沒見過父親，父子倆絮絮叨叨敘了大半天的舊，這才想起自己此次返回東海的目的，「父王，我想去看看九弟弟。」

「去吧，」提起鴟吻，東海龍王眉宇間隆起深深的摺痕，「這孩子，委實命苦。」

難以遏制的嘆息。

狴犴也沉了臉色，一路無言。

老九鴟吻的卧房竟是在水晶宮地下，一條窄長的樓梯，蜿蜒向下。

還未推開門，就有刺骨的深寒迎面撲來。

符玉華畢竟是凡人之軀，被這寒氣激得一個激靈，忍不住抖起來。

「很冷麼？」狴犴倒也心細，第一時間扭頭來看符玉華，見他抖得說不出話，便在他身上下了個避寒咒，為他擋了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