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人過於單純痴情也稱得上是一件麻煩事。

柳孤鴻唾沫星子橫飛，以一山之尊的口才，涵養，氣度，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地對顏衣進行了全方位，無死角的大義凜然的勸說之後，顏衣依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並且堅定的認為是柳孤鴻判斷錯了。

「不可能，雖然，然，我也，也不贊同，她，她用這種法子，但，但羽姬每，每次吸取的，的精氣都是，是有限的，對於人類，類而言，只，只需將養幾天，天，便，便可恢復，她根，根本沒有必要去，去殺他們。」

「你難道不知道人類的精氣對於妖怪修行而言是大補嗎？只要持續吸取精氣，修為的提升自會一日千里。」

「不，不可能，我，怎，怎麼不知道？」顏衣脖子一梗，回駁道。

「你成妖時間尚短，修為卻是比之平常妖怪高了好幾分，你難道不是靠人類的精氣嗎？」

「才，才不是，羽，羽姬她，把自己的修為，為分給了我，明，明明自己，都病的，那麼重，還，還要幫，幫我提修為，聚，聚靈智，那，那麼善良，不，不會，殺，殺人類的。」

「……那是為了讓你幫她尋找獵物啊，提升你的修為也是為了提升得手的幾率。」柳孤鴻都不忍心揍他了，扶著額頭嘆惋道。

「不，不是。」

「你真的被騙了。」

「沒，沒被騙。」

「這明明是一眼便看出來的事情，你怎麼就不認呢？」

「不是，肯定是，你為了殺，殺羽姬，才騙我的，我，才，才不笨呢。」顏衣閉上眼睛，視死如歸道：「沒事，殺了，我，我吧，別，別傷羽，羽姬。」

「我看你不是脂粉妖，是個榆木妖吧，滿腦袋是拿榆木雕的吧。」柳孤鴻說的口幹舌燥，心煩意亂，伸出手指指著他道。

「這事跟榆木妖沒關係。」顏衣正直道。

「……我看我還是再揍你一頓，把你揍到醒悟為止。」柳孤鴻沉默片刻，開始擼胳膊挽袖子。

「算了算了。」蘇月舒急忙攔住他：「看這小妖的樣子，應該也是被蒙蔽的狀態，揍他也揍不出所以然，看樣子那個名為羽姬的狐妖才是整件事情的真兇，眼下還是要以找到她才最為妥當。」

柳孤鴻隔著蘇月舒的肩膀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顏衣，頭驕傲的仰著，眸中盛滿了英勇赴死的覺悟和釋然，磨了磨牙，這場景為何會覺得自己才是一個反動派，這個脂粉妖倒成了一個勇士。

「柳師兄，我有個好主意。」蘇月舒慢慢地俯下身，貼近他的耳畔。

柳孤鴻只覺一股令他臉紅心跳的氣息逼近，而後溫熱的吐息一點點兒的沿著耳蝸，打著轉的飄進了耳朵里，整隻耳朵頓時像是熟透一般，紅的鮮艷欲滴，話是一句也沒聽到，只知自己呼吸急促，腦中一片茫然。

「噌」，柳孤鴻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耳朵直接磕到了蘇月舒還在半張著的嘴裡，肌膚似乎磨到了尖尖的東西，還帶著些潮氣。

「你幹嘛？」柳孤鴻趕緊旁撤兩步，警惕的望著蘇月舒道。

蘇月舒有些無辜的看著柳孤鴻的倉皇的模樣，無奈道：「柳師兄，剛才我說的話，你有在聽嗎？」

「什麼？」

「呼，算了。」蘇月舒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蹲下身對顏衣道：「我們相信你的話，但是，這法子卻是不允許的，你看這樣如何，我是個大夫，對於治妖怪的病也算是頗有心得，你帶我們去找羽姬，我幫她看看可好？」

「真，真的嗎？」顏衣不屈的眸子里立刻放出了欣喜的光芒：「可，可以治，治好嗎？」

「這須看過後才能確定。」蘇月舒嘴角揚起一抹格外輕柔的弧度，放柔了聲音道。

「好，好，我，我，帶，帶你們去。」顏衣興奮道。

蘇月舒回頭沖柳孤鴻眨了眨眼，其間意味不言而喻，看到沒，很容易搞定吧……

柳孤鴻合上驚得半張的嘴，感嘆道：「這已經不叫單純了，叫傻，真的是，說什麼都相信。」

卞霞城外的樹林里，謝意幽坐在火堆旁，熟練的在火上炸著臭豆腐，一旁，江殘照正陶醉的將一塊塊臭豆腐放進嘴中，雖被燙的不斷喘氣，卻依然擋不住他吃的速度。

一邊吃著，還不忘拿起一塊，伸到旁邊一個被好幾道捆妖索捆的動彈不得的女子的嘴邊：「要不要嘗嘗，味道還是很好的。」

「趕緊給我拿開，拿的越遠越好。」羽姬恐懼的尖叫道，那種味道，她再也不想聞了。

成妖這麼久，最後擺在一個古怪的鍋勺和一堆臭豆腐的手下，羽姬此刻只想撞樹，妖之大恥，妖之大辱……

「如果你再不說的話，我就把你放到一個堆滿臭豆腐的房間里呆上三天三夜，如何？」江殘照笑道。

「……」一陣惡寒掠過脊背，羽姬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想讓我說什麼？」

「卞霞城的案子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跑掉的妖怪又是什麼人？」江殘照伸出兩根手指在羽姬的眼前擺了擺：「一五一十的回答我這兩個問題。」

謝意幽在火堆旁托著下巴，望著江殘照審訊的背影，讚歎道：「現在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會審訊的這一套了，而且還有模有樣的，話說，那兩人進城也太久了吧，這都過去半個夜晚了，為何半分動靜也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