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穿著一件古時盤扣的藍色棉衣棉褲，胸前繡花，滿頭銀髮盤的一絲不苟，並無奇特的地方，如同尋常老人一樣平和，滿臉的皺紋是歲月走過的痕跡，只覺親和哪有一點可怖的氣息。

「鬼魂就是這樣的嗎。」薄魂喃喃自語道，語氣中有一絲難掩的失望，纏著它的就是這樣的……鬼魂啊。

於靈頓時心口一塞，憋了一肚子氣，偏還發泄不出來，特想搖著人肩膀大吼：「當然不是！」

很可怕的好不好。

人家七竅流血，血肉模糊，缺胳膊斷腿，腐肉往下掉的樣子，你肯定是沒見過。

嘔——不說了，說的她想吐。

「為什麼以前要躲起來，還一直纏著我？」覺得被戲弄了的薄魂質問道。

老奶奶歉意的笑了笑，「抱歉孩子，剛變成靈魂不知道該去哪，又沒有等來所謂的陰差，沒有陰氣吸收狀態不穩，被看到的話會嚇到人，說不得還會招來道士驅除，不是故意要躲起來的。」

……

本職道士的於靈一噎。

可不是嗎，有惡鬼出現不就是需要她們出手驅除。

至於她們做沒做過惡那又有什麼重要，超出自然的東西總是讓人恐懼的，誰知道會不會上一秒還是無害的，下一秒就撲上來吸幹你。

同樣是想到了這一點兒，老奶奶略停了停，接著向薄魂解釋她的的確確沒有惡意，「孩子，至於纏著你，是因為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別，渾渾噩噩間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過來了。」

靈魂離體的那一刻，彷彿被什麼東西指引，不自覺的就追著這股味道而來了，而且在他身邊靈魂狀態很凝實穩定，也讓無處可待的她有了個短暫的安身之所。

薄魂抿了抿唇，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臉上的厭惡之色越發濃重。

說了那麼多，還不是想吃了他。

呵！

「做……做什麼……」

粗糙的大手埔一伸過來，薄魂就警惕的扭過頭，避開那雙看似普通的手掌，索性那雙手的主人落了個空，手指徑直從空氣中穿了過去，什麼都沒觸不到。

老奶奶祥和的笑容一滯，那一瞬間滿眼的落寞。

她只是想摸摸那孩子的頭，他身上孤獨感太重了，明明就是一個小孩子，逗喵遛狗的年紀，心思卻那麼重。

「你……」眼看那雙手穿透虛無，這才想到，她是碰不到他的，人死了就被這個世界隔離起來排斥在外了，卻不知為何心裡堵著一口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老奶奶嘆了口氣，再抬頭看於靈的眼神傳達著她諸多的眷戀與不舍，笑了笑，「倒是忘了，我現在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

看向還在怔愣的薄魂，眼睛裡重又堆砌起歡喜，「別誤會啊孩子，我只是想摸摸你，你啊，和我兒子小時候有些像。」具體像不像她也忘記了，人一死，記憶就會慢慢消退，她現在就模模糊糊的記得個影子，也是這樣一般大的年紀。

老人聲音沙啞無比，像是黑暗裡僅存的一盞燈火，寄託了全部的希望。

她說：「孩子，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