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晰艱難的睜開眼，眼前模糊的身影隱在暗處看不真切，渾渾噩噩的，恍然以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父母皆在，他睡覺不老實又踢被子了，溫柔賢惠的母親來為他扯被子蓋好。

吸了吸被凍紅的鼻頭，程晰眼睛紅紅的，委屈的癟著嘴，無聲的向疼愛他的母親撒著嬌抱怨：「媽媽，我冷。」媽媽，被子。

裴景庭眼角的不耐一僵，倒退了一步，吃驚的看著狀似撒嬌的程晰。

他、他這是在撒嬌？對這張臉來說真是新奇。

黑暗給一切都做了遮擋，程晰慘不忍睹的髮型看不清，裴景庭只能看到那雙大大的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像是渴求懷抱的小奶貓。

像是被什麼搔了一下，心癢癢的，裴景庭怔在那裡，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彎腰抱起了程晰，僵硬著不自在的把人往懷裡按了按，一起躺進了大床里，撐著上身看著他乖巧的樣子，像是有什麼東西充滿了胸膛，竟然沒了之前的厭煩感，手指動了動，遲疑了一會兒抬手揉上了他刺蝟造型的腦袋，刺啦啦的，嘖，還挺扎手。

這一晚後半宿，裴景庭睡的格外安穩。

睡眼朦朧的睜開眼，舒服的哼唧幾聲，程晰起身入眼的就是陌生又熟悉的擺設，眨眨眼，不是他的房間，但很眼熟，那他是在哪裡？昨天晚上他好像是……冥思苦想頂著一腦門的問號，程晰習慣性的摸摸頭。

嗯！！？

猛然頓住，不相信的又摸了摸，這刺啦啦的手感……

悲痛襲擊了大腦，程晰獃獃的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水晶吊燈滿臉獃滯，他的頭髮……

裴景庭一醒來就看到程晰一臉茫然外加生無可戀的呆傻樣，再一看那如同狗啃了一般的髮型，被口水嗆的猛咳了幾聲。

程晰像是被喚回了身，收回放在腦袋上的手，看著他，很顯然房間里就他倆，嫌疑人沒誰了。

也不關心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老闆的房間了，現在他唯一關心的重點是他的頭髮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看我幹什麼，你發質那麼差，我是幫你當斷則斷，重新生長。」裴景庭兇狠的瞪著他，理直氣壯的道。

第一次親手操刀，大少爺理所當然覺得他剃的還好，就是沒剃幹凈……還好了。

胡說！他頭髮烏黑光澤明明很好，程晰垂下頭，彷彿有千斤墜，失魂落魄的下了床，他要頂著這副樣子上班了，受人矚目。

捏了捏拳頭，自我安慰：沒沒什麼大不了的，男人嘛，有些小瑕疵也無傷大雅。

可是……眼角發紅，為什麼，為什麼不經過他的同意，真的很醜。

「喂！站住。」

低垂的頭顱讓人能明確的感覺到他不開心，裴景庭看著不知怎麼的難受，開口喊住人，從衣帽間里找出了一頂他以前的帽子，黑色英倫風的復古小圓帽。

扯過人胳膊，強硬的扣在他頭上，程晰沒有防備下被他得逞，仰著白皙的小臉，大眼滿是驚愕的看著他。

「看什麼，快走。」裴景庭崩著臉道。

程晰摸著頭上的帽子，給他的？

他眼睛就那麼直直的看著他，裴景庭臉色越來越黑了。

程晰也不敢再問，遲疑的邁著步子單手搭在帽子上固定，頻頻回頭，都是裴景庭兇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