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晰是不打算慣著他們的，不然還誤以為他多好欺負的，狠吸了幾口氣準備走的，半道又猶豫地退回來，默默拿上。

大家都是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難道中途停頓休息他就真好意思自己吃著讓他們幹看著。

還好他們還算有些良心，一人只拎了一個包，雖然都塞的鼓鼓囊囊的死沉死沉。

可是又好氣啊！捶胸頓足，真的好想不管。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他自己主動給拿的！算不算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程晰的不辯解被他當做了默認，沒來由的讓他上火，強忍住怒火裴景庭冷睨著巧言善辯的男佣淡淡道:「沒讓你替他回答，話多。」

又看向程晰頓時覺得有許多無奈:「是嗎？」

程晰垂著的睫毛狠顫了一下，抿抿唇。

「呵……」裴景庭氣惱，不知是在嘲諷他腦子進水，還是在氣自己明知故問，恨不得捏著人後頸把他晃醒，閉了閉眼，狠吸了口氣，才平靜的吐出，「愚蠢！」

程晰黯然。

「那什麼程晰還不快點，就等你了。」男佣沒忍住得意的催促。

裴景庭掀眼看還跌在沙子里的程晰，眉心狠跳了幾下:「還不快起來。」

黯然神傷中忽聽得他的聲音，程晰一個激靈，擺了擺手，無措的樣子:「它……它不卧下來，我……」打手勢的動作猛然一頓，只見龐然大物竟然異常乖順的卧了下來，絲毫不見之前不配合的樣子，大眼睛極是無辜的看著他。

程晰僵在哪裡，手勢還未打完。

……

裴景庭看著他，明顯是不信，面上有被愚弄的怒火，這不是很配合:「還不動作快點。」

啞巴吃黃連程晰只好趁駱駝此時還卧著，硬著頭皮騎了上去，其餘人也紛紛騎上了駱駝，裴景庭這才挑了程晰身後的駱駝騎了上去，「出發！」

隨著駱駝站起來，驀然拔高，身體慣性的前仰，程晰只覺得身體一輕失重感襲來，心中一悸，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嘭——」的一聲倒頭摔了下去，濺起黃沙瀰漫。

裴景庭心中一緊:「程晰！」臉色宛如黑夜似的沉翻身跳了下去，結結實實摔了一下，程晰還保持著爬在沙地里的姿勢，看著落在它不遠處的帽子，眼神愣愣的似還沒反應過來。

「我去，哈哈……」不知道誰先笑出了聲，「程晰你這造型真是潮流！」

「不是窮到沒錢理髮了吧？也別把錢都給程姨啊，好歹留點給自己，這坑坑窪窪的我都替你磕磣。」說話的是那個小馮的男佣笑彎了腰。

杏眼女傭不可置信的道:「程姨居然連你的錢都收，也……」

程晰僵著臉做不出表情，又把頭埋進了沙堆里，擱在臉龐的手攥成拳，如果他可以說話，他一定會大聲反駁：不，不是的，程姨對他很好，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他有能力了可以獨當一面了，想孝敬程姨是他自己的事，說他可以但不能說程姨。

可現實是程晰不能，就像他們所看不起的那樣，他是個啞巴，有口難言，他真的很難受。

裴景庭還保持著伸手拉人的姿勢，面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起來。

看了眼程晰沒出息的樣子，咬牙切齒的拽著他的後衣領把人拉了起來:「抬起頭，看我。」

英俊的臉龐像暴怒的大海，波濤洶湧，卻在看到程晰抬起的臉後戛然而止，似寥落的孤星，程晰的臉色是過度的蒼白，這張臉上唯一有那麼幾分顏色的恐怕就是泛著淡淡紅意的嘴唇，與他對視的眼睛閃著亮光，大眼一彎，程晰扯出一個極苦的笑來，晃的人眼酸。

他現在怕是很丟人的，程晰垂下了眼睫，看向地上的黃沙。

「丟……」舌頭一卷「人」字被他咽了回去，裴景庭彎腰撿起他的帽子，大步踏了幾步，站定在程晰面前，怒氣、鬱氣，擠到了一起，憋的他難受，再看程晰一副我受了委屈，但是我自己憋著的軟弱模樣，大力將帽子扣回他頭上，力道大的帽頂都凹了進去，陰氣森森道:「戴好了。」

程晰被他一嚇，捂著帽子下意識地點頭。

胸腔里無端積了一股無名之火，偏偏耳邊的笑聲又刺耳的難聽，裴景庭眉頭擰巴的不成樣子，他原就是肆無忌憚的性子，不高興了敢惹他的也別想痛快:「閉嘴！真難聽。」裴景庭告訴自己，他只是覺得他們的笑聲太難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