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程晰搖一搖頭，看著一排的帳篷攪緊了手指，白嫩的手指被他攪的通紅。

裴景庭幾乎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經過:「沒有你的？」

程晰在他超強壓的視線下，點點頭，手指攪的更緊了。

「你……」他吐出一個「你」字就住了口。

什麼？

程晰抬頭不解地望向他。

幾乎是突然的，柔軟的腹部遭受一擊重擊，程晰悶哼出聲摔在沙地上，身體彎成了蝦米，痛的冷汗淋淋，噁心感一股腦的涌了上來，咬牙強睜開了一隻眼，想問為什麼？

裴景庭垂著眼瞼立在那裡，絲毫沒有一點打了人的負罪感，聽著男人帶著痛苦的呻吟，他垂著的眼皮緩緩抬起，視線落到程晰身上。

「為什麼要聽他的，你可以離開的！」

「絨絨……你要理解你的爸爸。」

「我不懂，不懂不懂！為什麼要忍！」

女人看向窗外，不說話了。在這小小的一方天窗外，蔚藍的天空下，鳥兒是多麼自由啊！可以展翅便飛，無牽無掛。

少年不肯因此放棄，繼續追問：「為什麼還要等他，已經被拋棄了不是嗎？」

女人捋一捋耳邊碎發，心緒漸漸飄遠，她說出了一段在少年來說並不相關的話：「曾經我很羨慕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因為它們有人精心呵護羽毛，不必擔心風吹雨打電閃雷鳴，後來……我才發現對鳥兒來說，那一片充滿了危險的廣闊天空有多重要。」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是即痛苦於眼前……又……又放不下……」

少年不懂。

以至於他後來的怨恨。

「為什麼要死！」

「為什麼不去懲罰那個騙了你的人渣？為什麼要死！」

程晰霎時呼吸一窒。

裴景庭的眼睛，那雙深邃、桀驁、漫不經心，或是暴虐的眼睛裡，有一片讓人看不清的陰影，極致的黑暗蔓延。

程晰額角仍舊在流著冷汗，忍痛緊咬的牙齒已經放開，整個人獃獃的。

你怎麼了？

這是他此刻的心聲：「你怎麼了，為什麼流露出這樣的眼神？」這樣怔怔地看著男人，他甚至不再感受到身體的疼痛。

無聲的沈默里，是裴景庭先結束了這場對視，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上不知什麼時候出了汗，他看著程晰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讓他握上了眼前人纖細脆弱的脖頸，然後，十指收緊。

冷漠地注視著程晰映滿了錯愕的眼睛，胡亂掙扎的手摳進了他的肩膀，也沒能讓他停下瘋狂行為。一直到手下的人憋紅了臉，澄澈的眼睛染上了血絲，裴靖庭像是被嚇到般猛然間鬆了手上的力道。

雖然仍未放開雙手，但已經可以讓程晰呼吸到極度缺乏的空氣了，暢快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程晰劇烈的咳了起來，順勢掙脫了束縛。

撕心裂肺的咳嗽中，程晰聽見裴景庭怪異又沙啞的聲音：「記著，以後再有人欺負你，你要給我狠狠的反擊回去！不然我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了我……」

他在恨什麼。

程晰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反應是他在恨，怪異的很。